从云县回来,沈溪刚出高铁站便开始盘算给自己找房子的事情,她的确很有钱,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也不会坐吃山空,但她这人矛盾,有时候觉得自己对沈家这么大恩情而且也姓沈用他们的钱怎么了,而有时候又厌恶自己寄人篱下,恨不能马上独立,和他们彻底撇清关系,甚至是姓氏。
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叫什么,五岁之前的记忆于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雾,怎么都拨不开,消不散。
走前曲嫂叮嘱她,想找回那段记忆可以试试和沈家爷爷联系,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沈溪拿出手机,翻到沈爷爷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沈爷爷名唤沈兆沅,起初和她一起在云县住了几年,而后搬到美国去养老再没回来过,不过老人对沈溪是当亲孙女看待的,他和曲嫂是沈溪长这么大唯二的两个给她带来无尽温暖的人。
“是小溪吗?”
沈溪正出神,那边接通了电话,传来老人沙哑浑厚的声音。
“是我,爷爷,我有打扰您休息吗?”沈溪说。
“没没没,爷爷正看书呢,小溪怎么想起给爷爷打电话了?”
蓦地,沈溪眼眶一酸,“就想爷爷了啊,您身体怎么样了。”
沈兆沅笑了两声,“我这身体老毛病了,小溪想爷爷了寒假飞过来一起过年,好不好?”
“好啊。”
祖孙二人聊开了。
气氛轻松随意,沈溪找准时机状似无意道:“爷爷,我为什么要叫沈溪啊?”
沈兆沅笑着说:“这名字是你自己挑的,我当时给你选了几个字你一个个问我是什么意思,挨个跟你解释,我说‘溪’字就是小小的河流的聚在一起能成江成海,你居然笑了说要‘溪”,就要叫沈溪。”
沈溪莫名:“我当时听懂了?”
沈兆沅:“半大孩子能听得懂什么,不过你当时好像很喜欢水,云县被雅江横穿,你一心情不好啊就拉着我去江边······”
沈溪听着老人家回忆往事,脚尖一下下点着泥土地,最后试探着问:“爷爷,我之前——”
“小溪。”沈兆沅温和打断她,“你是不是想找回亲生父母?”
沈溪:“······没,我,我就是问一下。”
良久,沈兆沅叹气:“是不是你爸爸他们对你不好了,受委屈了?”
沈溪摇头:“没有,爷爷您别多想,我真的就是想问一下,五岁之前我到底是谁——”
“这个你小时候带你去看过医生做过测试,PTSD造成的持续性回避,所以出现空白记忆。”沈兆沅解释,“当时想让你根治,但一想不管你之前怎样都过去了,想起来可能是另一种伤害,所以就······”
***
十一黄金周眨眼而过。
江澈生活如常,上课睡觉,逃课打球,旷课去网吧,唯一的不同或许是他在消磨时光时总是想起沈溪,想起她那句“别跟我玩暧昧”,失眠到半夜总是梦到四岁半的离离在漫天大雪里朝他哒哒哒跑来。
在他心里无比笃定的是他没有玩暧昧,长这么大他向来受女孩爱慕,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就算坊间传他是弯的,女孩们依然趋之若鹜,顽劣如他也从来没和任何人玩过暧昧,甚至没多说过一句话。
往前追溯,江澈五岁之后朦胧又坚定的情感世界里剩下离离,这世界落了一把锁,死死别在心门上,这么多年过去锁匙生锈,里面的打不开,外面的进不去。
但现在,沈溪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