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宝很冷地望了她一眼,微微侧眸看向一边:“并没有不感谢你?只是,我这人不善于言语,还请见谅。”
“好,本小姐很好说话。说句谢谢如何?”小姑娘叉腰,挑高一只眉。
白衣女子坐壁上观,眼睛瞧着凑在鼻子下的干吧草,似乎想起很美妙的事,嘴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谢谢你。”
“谢归谢,并没有叫你以身相许,还有,你笑起来似乎更好看一点,前路已经到了,姐姐.......”
小姑娘唤了几声,那女子才醒转一般道:“看来我们要分别了。”
“我们是在这个路口分开吗?”小姑娘很冷打了个机灵,
女子点点头,又朝米宝道:“米宝,将姑娘送回家才可哦!”
米宝很不情愿地点点头:“注意安全。”
这个沉默的怪异少年,居然脸红了?
因为自己夸了他好看,还是接下来的单独相处?
身侧的女子将干吧草放进怀里就朝着其中一个路口而去,摆摆手道:“后会有期,叶姑娘。”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叫我香香姐就可哦!”
叶小姑娘突然神识,问道:“这通向哪里?”
米宝低着头,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行宫。”
略微思忖,她骤然抬脚跟上他的步伐问道:“她是香妃?她嘴巴叼的是什么神仙玩意?”
米宝没答,快速地走着,边走,便用手打掉脚踝上的泥巴,然后放下裤腿,加快脚步,身后的小姑娘很费力地跟了他两里地,突听林子深处的马喷鼻的声音。
“有马坐?”
叶姑娘兴奋道,然后见米宝吹了个口哨,林中的那匹马闻声寻来,停在了米宝身边。
灰马的皮毛光亮,蹄子干净,嘴里正嚼着青草,长长的睫毛覆着灰溜溜的眼睛,米宝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那马通人性似的,侧眸凝望着他。
“我先上马还是你先?”小姑娘搓搓手,歪头看着他。
米宝的手顿了顿,侧眸扫了她一眼:“姑娘,叶家姑娘,你是大家闺秀。”
意思是,难道您不忌讳与男子同乘?
“那总不能叫你牵着马吧?”
圆溜溜的眼睛扑闪着,小姑娘拉住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独留米宝一人愣在当地。
米宝的脸抖了两抖,然后呼出一口长气,牵着马绳向前走去。
走了十多分钟,马上那人兴趣大开地问道:“香妃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不然,孤男寡女还被追杀,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发觉马下那人停了脚步,抬眸冷然道:“叶姑娘,请你下马!”
小姑娘自知失言,捂住嘴巴。
“对不起啊,可是你们为什么被追杀?还有,你是不是也认识我,我以前得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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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正盛,京都城外的官道上,挽起裤腿的老头费力地将肩上的柴火颠了颠,粗粝的老手掐起粗布衣衫,抖了抖,粘在后背上的湿衣便起了一层凉意,贴在肉皮上很是舒服。
老头微微一笑,向官道远处看去。
那里,有个粗布葛衣少年牵着一匹灰色的骏马,骏马上坐着一位白衣小姐,小姐伏低身子正和牵马的少年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少年冷眉上挑,眼底生了丝寒意,侧头回了那位小姐一句,那小姐伸手捂住了嘴巴,眼睛却弯成两道月牙.....
等等,这位生得漂亮的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对,叶家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可是骑在马上的那位怎么和叶家小姐长得那么像。
老头揉了揉眼睛,大步向前走去。
老头和骏马几乎面对面,抬眼的时候发觉那小姐正冲着自己笑,用说书先生的话来讲,那小姐生得笑靥如花,欺霜赛雪,老头不由得呆住,这女娃和叶家小姐一模一样,自己原来可是给叶府送过蔬菜,见过其人,这......
说着话的功夫,老头与骏马擦肩而过,脚跟却起了一层凉意,直冲脑顶。
终是忍耐不住,老头停住脚步开口道:“今日叶家设了灵堂,小女娃你若真是樱花,回去看看就走吧,你那母亲可是伤透了心。”
这是把她当成了鬼?
老头说完,眼神扫过身侧的少年,仔细看看了看,那少年也是人间难得的人物。
老头摇摇头,终是走了。
鼻子有些痒,少女刮了刮鼻子,眉毛拧了拧问少年:“我母亲孙氏在京中口碑极佳,这次回去她一定高兴坏了。”
说起来这位少女确实是叶家嫡女叶樱花,而她口中的孙氏,原名孙秀贤,自樱花生母去世,叶家老爷叶清明将其扶了位分,虽然称为夫人,府里上下却尊着老爷的心思,称其为二夫人。
这位二夫人为人贤良,将樱花揽在膝下,养了12年,可谓是兢兢业业,在京都,孙氏良名在外,口碑极好。
少年没说话,牵了牵马绳。
停了一小会儿终是开口道:‘姑娘,按理说叶家小姐怎么会使用弩箭?而且你胳膊上的那弩箭民间似乎并不常见,你说你被人陷害,又怎么会弄到这样的弩箭?”
叶樱花眼神闪了闪,答道:“这有什么稀奇,我爷爷可是征战四方的将军,会这点本事很奇怪吗?”
这当然奇怪,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不学无术,只知道傻乎乎地跟着那位二皇子蹭吃蹭喝,在京都颇有名声,会跟着自己的爷爷学弩箭,简直是奇闻。
其实这只弩箭是樱花的救命恩人方姨给的,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从太妃墓里爬出来,若不是她,自己脖子上的那道毙命血疤怎么会消失?
只是,离开武宿山那个隐蔽的地方,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再遇见方姨了?
樱花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小弩,摇了摇头,原来的叶樱花确实不学无数,所以才会惨死,而自己从21世纪而来,业余时间学过射击,远程杀死两个人小菜一碟,所以在武宿山上才会救了被追杀的白米宝和香妃。
而叶家小姐自小的记忆像个硬盘一样存在了身体里。
甚至,能听见这位小姐的呼喊:求求你,替我报仇。
而自己怎么会白白占了人家的身子?
走了许久,米宝的粗布葛衣湿了一大片,步子却依然坚定,叶樱花伸手将他头顶的草棍摘掉,俯身道:“这距城里还很远吧,你要实在忌讳男女大防,我下来牵马如何?”
说完,樱花一拍脑袋:“米宝公子实在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的事?”
米宝估计不信,步子依旧很快,只是这暑热劲连马都罚了,他还没乏,真是一条硬汉。
叶樱花翻了个白眼,伸手勒住马绳,看也不看少年,撇腿下马,米宝摇摇头:“上去,说好了,我没有占你便宜。”
“呵,我占你便宜行了吧,长得一副风月像,做人却比老夫子还古板。”
叶樱花又翻身上马,米宝迟疑了一瞬,终究跨上了骏马,路过扛柴的老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们,身后的米宝轻轻咳了咳,这才轻夹马腹,一路向前。
马跑起来,空气中就多了风,即便是裹夹着热浪的风也好过一丝风也没有。
叶樱花笑道:“你要是早点开窍,也许这时候都坐在家里喝酸梅汤了。”
“你姓米吗?”叶樱花伸手摘了一只柳树叶,放在嘴边吹气。
“我姓白。”
叶樱花停了手中的动作,念道:“白米宝。”
“像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娶媳妇了吧?”
白米宝轻轻咳了咳:“额......没有。”
“我身边要是有合适的人可以给你介绍下。”
叶樱花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将手里的树叶吹出了声。
白米宝问道:“你还会吹这个?”
大家闺秀不是喜欢读书,绣花吗?吹哨子显得很不雅,特别尚书府的大小姐,闺阁之仪应该很严格吧。
“我....我娘教我的。“
叶樱花前世确实是个假小子,四岁就会吹哨了,这哪里事什么难事?
“对了,你到底伤了哪?”
樱花回头,见这个少年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自己,囧得满脸通红,终于说道:“胸,胸。”
樱花:“……”
“白公子我有一事相求,这件事你若答应了,我们便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