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的二郎腿颤了两颤:“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那一天,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养好伤,没个好身体还打什么仗?”
晴皓似乎看到了一片光明,将膏药放进袖兜:“小姐,你不是喜欢枣花糕吗?奴婢这就给你做!”
端着茶的樱花咳了咳,眸光闪了闪道:“这几天养伤一直再吃枣花糕,这顿就免了,还有这几日,我们三个要养伤,一定要最好的膳食!”
原主喜欢吃枣花糕,自己可是不喜欢呢。
此时,京都大雨瓢泼,众人用过了一顿喜宴,便纷纷拱手回府。
二夫人孙秀贤站在门口的雨檐下,与京中的权贵们挥手送别,在送户部尚书之子韩玉萧离开之后,突然涌上酒意,喜宴上,众人知道叶家灵堂转了喜堂,便劝她喝了许多酒,而她自己不得不喝。
看着马车在大道的尽头转了个弯,孙秀贤的两条眉毛才微微蹙在一起,旁边举伞的丫头小心伺候着,见二太太的醉意上涌,便伸手去扶,却被对方伸手制止。
然后这位尊贵的夫人对着墙角干呕,稀里哗啦地吐出一堆酒食后,地面的积水一冲便将呕吐物带到了夫人的绣花鞋面上,可夫人却凝了凝神,抬眼向门里走去。
不期,门里的管家冲了出来,差点将夫人撞出去,要不是一直良名在外,孙秀贤定然一个巴掌上去。
“什么事?”
管家抖了抖腿,拉低遮雨帽:“夫人,老爷醒了,太医说已经没有大碍。”
孙秀贤面上一笑:“好,我这就过去,你去准备一盘银子和上好的饭食,还有,去请樱花小姐。”
太医院的人遇上大雨必然不会马上回宫。好好地招待一番是正事。
管家点头:“夫人,樱花小姐已经在玉堂院了,正和老爷说话呢”
老管家将近60,是个最实在的老头,平时对二夫人的印象也是慈和贤惠,所以说话没有顾忌,刚才在前堂被婆子打,也只道是二夫人失子之痛,完全没有怪她的意思。
二夫人浅浅地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小丫鬟上前,二人便躲在伞下直奔玉堂院。
玉堂院种了两颗大树,树下栽了许多艳丽的花朵,但是暴雨一打,大树很抖擞,那些花却耷拉着,蔫了吧唧地簇拥在一起。
门口的软帘一掀,神色喜庆的二夫人便走了进来。
“老爷,刚刚送走贵客,这就奔了过来,我们的樱花没死。”
说完,也不换鞋,拖拖踏踏地留下一路水痕,走到床边,伸手抓住了樱花。
这丫头已经换了一身浅碧色罗裙,水灵灵的眼里似乎被这天气晕染得迷雾漆黑,在看到二夫人的时候,嘴巴一翘,已经甜甜地笑了出来。
“二娘,你来了,没喝点醒酒汤吗?女儿这番最辛苦的就是二娘了。”
叶樱花瞧了瞧她的手,清瘦白皙,沾着外面的玉珠,最主要的是冰凉刺骨,像一块寒铁钳着自己。
孙氏眼眶一红,看向半躺在床上的叶清明。
叶清明继承了叶老爷的英俊容貌,只是与练武之人大不相容,身上浑圆圆的肉,看着并不像清官,但那双眼睛实在是说不出的呆滞,许是这场病着实厉害了些,竟将他的精神抽的彻底。
干巴巴地嘴唇颤抖着:“辛苦你了。这个家,始终是你在操持。”
古话怎么说来着,有后爹就有后妈,叶清明再细心也不是个女人,何况二夫人孙秀贤玲珑八面,在京都中的名声一时无二,叶清明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宝藏妻子,不成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二夫人眸子染上了几分水雾,坐在下人搬来的矮凳上,松开了樱花的手腕,转而又很温柔地握着叶清明的手道:“你只要能懂得一份,我便感激不尽了。”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番柔情蜜意啊,叶清明的眸子闪了闪,似乎含下万千泪水。
“去换件衣服,千万别着凉。”
二夫人点点头:“不忙,对了,玉溪来信了,可能后日回京。”
玉溪,是叶清明的妾,老家在距离京都百里之外的泉县,家里做普通的酒茶生意,经商的人都是不入流的,因此,在叶府没什么地位,连带着自己的女儿叶桃花也不受重视,庶出始终是庶出。
其实这位二夫人也是叶清明正妻过逝之后提了位分的,但老爷只许人叫她二夫人,大概在叶清明的心里,没有哪个女人能与自己的正妻相提并论。
叶清明点点头:“她哥哥去世了,回去是应该的,只是樱花这事她还不知.....”
“对了,秀贤,爹爹外冷内热,想是这次受的打击不小,一会你带樱花过去看看。”
二夫人点点头,慈爱地望了一眼樱花。
樱花望了眼二人道:
“天冷,爷爷的腿疼又会犯了,爹爹,这时候爷爷最喜欢窝在炕上,吃花生喝烈酒,刚才已经着人吩咐了,谁都不许过去。”
叶清明点点头,朝着樱花道:“对了,樱花,这次负责太妃送葬的是苏岩。”
叶清明笑着对孙秀贤说:“这孩子,说醒的时候看见有个女子被杀送进了太妃墓,要去山上的寺里祈福消灾呢?樱花,你是被白米宝所救,你二娘已经和我说了,改日要去登门拜谢。”
父亲口中的苏岩,是皇上神识护卫之一。
所谓的神识护卫是皇帝的暗中力量,直接听命皇上,不受任何部门的牵制。苏岩便是十六大护卫之一。
方姨是在墓穴救的自己,所以不是什么其他女子进了墓穴,而是自己,樱花这么说是想乱一乱孙氏的心智,让杀她的人内部起一起疑心。
能把自己杀死,偷偷塞进陪葬队伍,必然是和苏岩打过招呼,而这位苏岩又是皇上的人,难道是皇上要杀自己?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孙秀贤与苏岩暗中勾结。
可是,孙秀贤父亲只是杭州的小刺史,和朝中关系也颇远,又怎么能够使得动苏岩?
对了,孙秀贤和宫里的皇贵妃,也就是二皇子的母妃交好,说不定想要杀自己的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呢?
孙秀贤不过是顺水推舟。
可是皇贵妃和自己的母亲是姐妹,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这其中又会有什么缘由?
想到这,樱花的额头已经起了层冷汗,对上孙秀贤温柔的眼神,便咧嘴一笑:“爹爹,二娘不瞒你们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不是做了梦,所以我想着应该去寺里祈福。”
孙秀贤叹口气:“你这孩子,这番话在家里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出去乱说,特别是涉及宫里的事,一定要闭口不言,我听说,最近宫内死了好几个太监,有的上吊自杀,有的毒酒穿肠,极其可怖。”
说话的表情与叶梨花如出一辙,不亏是心连心的母女。
叶樱花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二娘,快别说了,我素来胆子小,这事以后也绝不提了。”
孙秀贤满意地笑了笑,又道:“中午的时候,梨儿和我说,你是被白米宝所救,改日娘亲要亲自去谢谢他。”
而孙氏心里终究是对那件事起了疑心,到底是苏岩办事不力还是那人中途改了主意?或者要掐着把柄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