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权回府直奔永康苑的事传到徐媚这里时,徐媚正和蒋茹在屋中饮茶。
城中茶楼新进的茶叶,出自湛蓝,首屈一指的茶叶之国,刚入明州不过两日,蒋权便安排人送来了她院里。
蒋茹抿了口茶,入口苦涩,回味却甘甜,是难得的好茶。
“爹爹果真还是将姨娘放在心尖上的,这样好的茶,怕是一般人家还喝不到。”
徐媚喝茶的动作一顿,她看向蒋茹,蒋茹又变成了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仿佛前几日那换了个人的模样只是她的幻觉。
她也不甚在意,轻笑一声,芸秋小跑着进来,附在蒋茹耳边说了什么,她将茶杯放下,看着蒋茹听完从震惊到了然的神情。
“外面有关大姐姐的谣言,姨娘可知道?”
蒋茹看向徐媚,瑞玉轩里有人这回事只蒋家人自己知道,那日过后,赵嬷嬷特地打点了府中下人,莫要议主子们的不是。
可还没出两日,还是传出去了。
下人们自是不敢声张的,毕竟关乎自己的月俸。唯一有做这事的能力和动机的,便是自己面前的生母。
蒋茹拿起茶杯,遮住唇角莞尔一笑。
她这位姨娘倒也不笨,她只给她这么一说,她便能寻得对策。
徐媚没说话,芳华从门口进来,朝两人福身行礼后,这才开口:“姨娘,老爷在永康苑,您可要过去?”
“那边如何了?”
“听说,老爷打了大姑娘一巴掌,后要再动手,被老夫人拦下了。”
“我知道了。”徐媚点头,看向蒋茹:“阿茹可要随姨娘前去看看?帮你那嫡姐一把?”
蒋茹有些迷茫:“姨娘有法子帮大姐姐?”
徐媚没说有也没说没有,起身朝永康苑的方向走去,蒋茹愣了一会儿,也快步跟上去。
—
太子府
大门紧闭,守卫目不斜视,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像是陷入沉睡般没了往日的神气。
有人驾马而来,快到太子府门口时,竟几步也不愿意走,飞身下马落在太子府门前。
照例被守卫拦住,郝昭掏出令牌。
金灿灿的金牌在太阳下还闪着光,上面的“皇”字清晰可见。
守卫立马放行,并尊称郝昭一声“郝公公”。
郝昭点头,手中帕子放在鼻下擦了擦:“皇后娘娘口谕,宣太子殿下进宫。”
守卫面面相觑。
圣上明旨罚太子殿下在太子府思过,可今日来的郝公公又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这可如何是好?
郝昭看出守卫的为难,扯着嗓子道:“圣上确是罚太子殿下闭门思过,可也未说皇后娘娘急召也不允踏出太子府。”
守卫对视一眼,觉得郝昭说的有些道理,毕竟是太子殿下,且是齐国唯一的皇子,圣上虽素来对太子殿下严苛,可说到底是父子,现如今有急事,他们确实是不好拦着。
两人各自往两边退了一步:“公公请。”
郝昭大摇大摆的进了太子府,偶有仆人遇见他皆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郝公公”。
郝昭在书房没见到谢窕,寻了个仆人才知道,谢窕正在花园里。
郝昭寻过去的时候,谢窕正在花园里作画,瞧见谢窕半点没有因被罚而颓靡,郝昭突然笑了。
他自进宫便一直服侍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亦是他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殿下好兴致”,他走上前去:“这画的是何人?”
画上的是一个女人,素粉色的衣衫,大概是在自己闺房里,她披着头发,右手支着脑袋,看上去慵懒又带了丝娇媚。
谢窕抬起头来,对上郝昭询问的眼神,他笑了笑:“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
他将画举起来:“公公来看看,是不是也觉得此人当的起明州第一娇的称号。”
“殿下很喜欢她?”
谢窕的心思都在画上,没有注意到郝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嗯”,谢窕点头:“孤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得知她会是孤太子妃,孤很高兴。”
郝昭没说话,谢窕这才想起问郝昭的来意:“公公怎么来了?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
“娘娘请太子殿下进宫一趟。”
“所为何事?”谢窕有些不明白,他不是在禁足中么?母后此时宣他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宫中出了什么事么?”
“殿下还是自己前去看看吧。”郝昭没正面回答:“马已经准备好了。”
谢窕十分了解郝昭这人,若是他不愿意说的,你问千万遍也不会回答你,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画,同郝昭进了宫。
凤合宫内,楚姚支着脑袋靠在石枕上浅眠,听见宫人通传太子殿下来了,她睁开眼睛。
谢窕冲她行了个礼,她忙下榻去扶,满眼笑意:“皇儿来了,快起来。”
这是她的儿子,是齐国唯一的皇子,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
“母后召儿臣来所为何事?”谢窕被楚姚搀扶着起身:“父皇解除儿臣的禁足令了么?”
提到谢之行楚姚脸色变了变:“你父皇那里不用担心,母后此次寻你过来是为了你那个准太子妃。”
“蒋婉?”谢窕有些困惑:“她怎么了?”
“你不知道?”瞧见谢窕一脸茫然的模样,楚姚也颇有些诧异,若说是因为禁足,可一点消息都没有,着实太让人意外了些。
“外面都在传,你那准太子妃私会情郎,外面传的绘声绘色的,那情节都快赶得上一个话本子了。”
“蒋婉么?”
他和蒋婉自小认识,蒋婉绝不可能做出私会情郎这等有辱门风的事。
“母后是不是搞错了?蒋婉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你知道多少?”楚姚冷下脸,当初这桩婚事定下的时候她就不太愿意,她与齐韵又不是什么姐妹情深,齐韵的侄女嫁与她做儿媳,谢之行这不是存心膈应自己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儿,你对她又了解多少?”
“母后……”
谢窕蹙眉,他一直知道自己母后不喜欢蒋婉,本也觉得无望,可父皇赐婚了。
圣旨下来的那天,他真的欢喜了好久。
“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看到那男子深夜进了她闺房,彻夜未出。而她第二日还颇不要皮脸的同你出去,简直有辱斯文。”
“嗯?”谢窕突然心情明朗:“母后,您真的误会蒋婉了,那日,是儿臣……儿臣偷偷去蒋府,进了她院子……”
“你还在替她狡辩?”深知自己儿子的本性,楚姚有些愠怒:“你为了帮她洗刷冤屈,竟不顾自己?你可知若让你父皇知晓,免不得又是一顿罚?”
“母后……”
“行了!”楚姚挥手,语气不容拒绝:“明儿个去给本宫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