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婉在屏风后面张牙舞爪的,她当然不顽劣,她可是名声在外的“明州第一姝”,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蒋权才会觉得自己顽劣吧。
谢韫将屏风后面那人动作看在眼里,他扯了下唇角,尽显温柔:“外界传言令媛知书达礼,才貌双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屏风上:“前些日子,本王有幸得以一见,确实如传言所说那般,娶了令媛实属本王福气。”
原本被谢韫话气的跳脚的蒋婉突然安静下来,一张脸迅速红了,那股绯红似乎挥散不去,一直蔓延到耳根。
得到谢韫如此高的评价,蒋权心里很高兴,虽然他对那个大女儿不是很喜欢,但他的女儿能得到煜王殿下如此高的评价,日后说出去他也有面子。
他又看向谢窕:“太子殿下,微臣二女素来胆小,难堪太子妃之任,若是有哪里做的令殿下不满意,望殿下日后能体谅一二。”
谢窕迟迟没说话。
蒋权和谢韫看过去,发现谢窕正盯着屏风处出神,谢韫垂下眼睛,把玩着手里杯盏:“太子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听见谢韫声音,谢窕猛然回神,他收回目光,还有丝被发现的窘迫:“啊?没什么。”
身旁喜婆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将刚刚蒋权的话重复了一遍,谢窕起身朝蒋权拱手:“大人放心,这是自然。”
蒋权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他说蒋茹难堪太子妃大任不过是客套话,太子殿下怎么……
谢窕未觉不对,他退回座位,又偷偷瞥向屏风后,他握紧了手。
蒋婉!
她一过来他就发现了。
屏风后的蒋茹握紧了手,煜王和太子的话她听到了,她看向面前背对着她的蒋婉,眸中阴鸷一闪而过。
凭什么她蒋婉就那么好运,先前要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便对她百般呵护。如今要嫁给煜王殿下,也能得煜王殿下一句“娶了令媛实属本王福气”。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她上前一步,将蒋婉推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叫一声“姐姐”。
蒋婉只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向前栽去,耳边听得蒋茹一声焦急的“姐姐”。
整片屏风顺着她的动作往前倒,眼前是愈来愈近的青石板砖,她闭上眼睛责怪自己大意,竟叫蒋茹有了可乘之机。
下一秒有人扣住她的腰,她被转了个方向,稳稳落在地上,她睁开眼睛,与谢韫四目相对,原本怦怦跳的心脏突然安定下来。
谢韫唇角挂着浅笑,略一歪头:“姑娘小心着些。”
一如当日在承恩寺那般。
蒋婉笑着看他,左手搭在右手上,装模作样的行礼:“多谢煜王殿下。”
谢窕刚伸出去的手又放下,他颓然的看着蒋婉。
几日不见,她与皇叔已亲密到如此地步吗?
他垂下眼睛,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蓦然与摔倒在地上的蒋茹四目相对,他晃了晃神,认出是蒋婉庶妹,这才上前将人扶起。
蒋茹借着谢窕的力站起来,她轻声道了谢,敛去眸中不虞。
刚刚她注意到了,蒋婉摔倒的时候,太子和煜王同时去扶。
而太子因为煜王抢先一步,情绪明显有些失落,虽然他尽力在掩饰了,可她还是看到了。
蒋府门口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正厅又对着蒋府门口,因此蒋茹摔倒被不少人看去。
人群里传出指指点点的声音,蒋权冷下声音:“你们做什么呢?成何体统?”
他先是看向蒋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毕竟刚刚她太丢人了,当着门口这么多围观百姓的面摔出来。
蒋茹垂下眼睛,不敢抬头看蒋权。
蒋权叹了口气,明明是自己宠惯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是这副懦弱的样子,但到底是不忍心,他将气都撒在蒋婉身上:“你作为长姐是怎么教导妹妹的?偷听就是你身为长姐做出的样子吗?”
蒋婉没说话,反正不论她作何解释,蒋权都只会偏袒蒋婉罢了,她垂下眼睛。索性不再看蒋权。
谢韫将蒋婉的神情看在眼里,替蒋婉开脱:“无妨,是本王让她来看看的,一生只一次的婚嫁场面,送聘礼这等大事,看看也无妨,您说是吧,岳丈大人。”
闻言蒋权看向谢韫,这人明明在笑着,听着也像是在询问他意见,可他就是有一种谢韫在问他“我让她来的你要如何”的感觉。
蒋权干笑两声:“既是煜王殿下请来的,微臣也不好说什么。现下看完了,会后院去吧。”
他看向蒋婉,脸色不是很好看。
蒋婉没理会他,越过他看向谢韫,谢韫伸手拍了下她额头:“这边结束本王就去找你。”
蒋婉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问他为什么要替自己解围,但当着谢窕和蒋权的面,她也不好驳了他面子,他既说结束过来找她,那她就回后院等着吧。
她曲身同蒋权他们告辞,领着蒋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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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和芸秋守在外头,瞧见蒋婉出来忙迎上去。
霜降刚想开口说什么,蒋婉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霜降只好将到嘴边的话憋回去。
行至后面小石桥,两人要分开走,出于礼貌蒋婉还是开口问了:“二妹妹可要去我院子里坐一会儿?”
蒋茹满脑子都是刚刚谢韫和谢窕一同动身去扶蒋婉的模样,以至于蒋婉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
瞧见蒋茹像是失了魂,蒋婉走近一步,颇有些担忧;“二妹妹?”
许久没见她家小姐回话,芸秋困惑的看向身侧的蒋茹,瞧见她皱着眉头,这才轻轻碰了她家姑娘的胳膊:“姑娘,姑娘......”
蒋茹回神瞧见她们都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姐姐说什么了?刚刚阿茹在想事情没注意听,姐姐能否再重复一遍?”
蒋婉倒是没在意,又不嫌麻烦的重复了一遍:“二妹妹可要进我院子了坐坐?”
“就不麻烦姐姐了”,蒋茹摇头:“阿茹刚刚受了些许惊吓,这会儿就不去叨扰姐姐了。”
蒋婉点头,也没强求。
目送着蒋茹离开,霜降再也忍不住开口:“姑娘,刚刚里面可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在外面听见二姑娘叫了您一声”。
“没什么事”,蒋婉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她想害我出糗,结果自己出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