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瑶没看蒋茹。

她目光冷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呵！生疏？

何为生疏？

先有熟络，而后才是生疏，可她好像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人。

若不是李竐此刻卧病在榻，她几乎又要信了蒋茹的鬼话。

李明瑶掀起眼皮，盯着蒋茹，冷漠道：“太子妃娘娘言重了，娘娘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

“阿瑶……”蒋茹上前一步，想与她拉近距离。

岂料李明瑶往后退了一步，竟是不想再同她亲近。

蒋茹霎时慌了，她虽成了太子妃，可这明州城里大多数人并不会因此就上赶着来巴结她，李明瑶这个朋友她不能失去。

李明瑶垂着眼，淡漠的看着眼前离自己不到一步距离的衣角，金丝线绣的鸳鸯锦鞋成双入对，仿佛是在嘲笑李竐的痴情。

她收回目光，平静道：“臣女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与蒋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到蒋茹开口问：“你兄长如何了？”

李明瑶动作一顿，她掀起眼皮，入目的是漫长的宫道，提醒着她所在的地方为何处，她身后的人又是什么样的的身份。

“你在乎过吗？或者说这是利用完之后的慰问吗？”李明瑶冷漠道。

“不是的”，蒋茹摇头：“圣旨下来我一直想要去同他说的，可是……”

“那为什么没来？”李明瑶嘶吼道。

她转过身看着蒋茹，又平静的问了一遍：“为什么没来呢？”

她握紧了手，质问蒋茹：“你知道那种满心欢喜的同长辈说想娶喜欢的女孩子，却得知她即将嫁为人妻的感受吗？”

蒋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良久，她开口：“对不起。”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蒋茹垂下眼睛，看上去像是委屈极了，连声音都带了丝哭腔，脸颊上甚至还挂着几滴泪：“我也是被迫嫁给太子，你兄长同我说，他要娶我时，我也很是欢喜。可圣旨，谁又能违抗呢。”

李明瑶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确定道：“所以你事先并不知道？嫁给太子也不是你本意？”

蒋婉点头。

李明瑶叹了口气：“抱歉，我以为你在玩弄我兄长，我兄长他因为这件事被父亲责罚，现下卧病在床，你若有时间，给他送封信吧？他日渐消沉，我看着挺心疼的。”

“好”，蒋茹郑重道。

李明瑶点头，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间竟不知道再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谢窕从凤合宫出来，李明瑶听见动静，率先开口：“那我就先回府了，你若无聊，可以寻我去同你说说话。”

蒋茹应了。

目送着李明瑶离开，她收回目光，淡漠的抹去脸颊上的泪珠，身后宫门传出动静，她冷漠的看了眼，而后收回目光。

本以为做了太子妃，所有人都会对她恭恭敬敬的，可今日她同谢窕来谢恩，皇后竟然不让她进门，只让她在门口等着。

她握紧了手，迟早有一天，她要成为人上人，让任何人都不敢看轻了她。

谢窕从凤合宫出来，瞧见蒋茹背对着她，他开口：“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蒋茹转过身：“刚刚遇见了李丞相府中的三姑娘，同她说了会儿话。”

谢窕点头，没继续追问，他握住蒋茹的手：“母后让你留在外面，可是不太高兴？”

“臣妾不敢。”蒋茹福身，礼仪拿捏的独到好处。

谢窕捏了下她鼻间：“明明就是不高兴，还不敢，孤瞧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放心吧，以后不会这样了。”

蒋茹这才喜笑颜开。

蒋茹一笑，谢窕也觉得心情舒畅，他同蒋茹在宫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将楚姚刚刚交代他的事尽数同蒋茹讲。

蒋茹听的认真，两人愈行愈远，消失在宫道尽处。

-

谢韫看了眼身边不太高兴的蒋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停下脚步：“你既如此不开心，刚刚为什么要作罢？”

“我又不是不想追究？可我姨母在宫中，我若是寻一时之快出了气，日后姨母在宫中受委屈怎么办？我……”

话说到一半，蒋婉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朝谢韫道：“殿下，其实妾身是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臣妾若是同明妃娘娘闹得不愉快，怕是会影响殿下的声誉。”

“行了，别说了，本王不想听。”

谢韫挥手打断她，她说话就跟编故事似的，什么怕影响他声誉，明明就是怕齐韵在宫里被明妃欺负。

他冷嗤，齐韵哪那么容易受欺负，皇兄护得跟个宝贝似的，明妃之所以能这么嚣张跋扈，也是因为不同齐韵为敌罢了。

蒋婉不敢再说话，她觉得谢韫生气了。

一定是因为刚刚李明瑶的那些话被他听了去。

她垂下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就这么低着头跟在谢韫身后走了许久，煜王府的马车出现在眼前，谢韫先上了马车，而后伸出手来拉她。

她微微一愣，正准备伸手，身后突然传来蒋茹的声音。

“姐姐，姐姐……”

蒋婉下意识的看向谢韫，发现他目光已落在自己身后，她眨了眨眼睛，暗道完了。

她转过身，面笑肉不笑的问：“怎么了？”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在宫门口大喊大叫。

谢窕站在蒋茹身边，掀起眼皮，冷漠的看向蒋婉，目光在蒋婉和谢韫之间变换，而后垂下眼睛。

蒋茹说的没错，什么他负了蒋婉，蒋婉瞧着明明就开心的很。

蒋茹似乎是没察觉到蒋婉的冷漠，她小跑着上前，谢窕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护她，责备道：“你小心点。”

蒋茹吐了下舌头，挽住蒋婉的胳膊：“姐姐，我们能蹭你的马车回府吗？”

“不太顺路。”蒋婉有些不愿意。

她看向谢窕，突然觉得有些嘲讽，这个男人刚同她认错没几日，转眼就同她妹妹琴瑟和鸣。

真是虚伪至极。

视线在空中与谢窕的汇合，眼神里的冷漠让蒋婉心上一颤，她听到谢窕开口。

“皇叔会载我们一程的，是吧皇叔。”

突然提到自己，谢韫慵懒的掀开眼皮看向谢窕，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刻显得人畜无害。

谢韫与蒋婉对视一眼，蒋婉眼神里拒绝意味浓厚，谢韫收回目光，淡淡道：“上来吧。”

蒋婉：……

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