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窕被谢韫看的头皮发麻，明明还是从前那种宠爱他的眼神，可他就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艰难的扯了下嘴角：“皇叔对皇婶还真是偏爱得狠。”

“嗯，这是自然”，谢韫大方承认：“毕竟是本王的正妃，不好随意叫人揣测，还有你……”

突然提到自己，谢窕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一副听教的模样。

“什么蒋家大姑娘，太傅教你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要叫皇婶。”

谢韫抬手拍了拍谢窕的肩膀，很平常的动作，谢窕却觉得谢韫这是在警告他。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谢窕一下子听出那是蒋茹的声音，他快步走过去。

小石潭边乱七八糟的围满了人，蒋家会水性的不多，且府中鲜少出现主子掉进潭水里的情况，一时间看热闹的人不少，救人的倒没几个。

蒋婉和蒋茹在潭水里扑腾，霜降在一旁急得跳脚，若不是她不识水性，她几乎快要跳进去。

谢韫本是跟着谢窕过来看热闹的，一眼瞧见站在潭边的霜降，他双手背在身后：“夫人呢？”

话音未落，他瞧见潭水里熟悉的身影，他微微蹙眉，待仔细确认后一刻也没犹豫，径自跳进潭水中精准的抱起蒋婉。

蒋婉被呛了不少水，她感觉潭水慢慢没过头顶，快要窒息的瞬间，有人将她从潭水中拎起，新鲜的空气吸入肺中，她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谢韫额角水珠还在顺着他的棱角往下滴，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深吸一口气：“殿下。”

谢韫察觉到怀中人恢复呼吸，他后怕的搂紧她，柔声道：“别怕，我们回家。”

谢韫将蒋婉抱至岸上，霜降立马将蒋婉带来的披风给蒋婉披上。

虽然衣裳还是湿的，但披风多少给了蒋婉几分温暖。

谢窕在潭中看着谢韫，暗自握紧了手。

他又慢了一步。

蒋婉不识水性他是知道的，他原本是想下来救蒋婉的，可还是被小皇叔抢了先。

身边蒋茹大概是力气即将耗尽，扑腾的力气小了许多，他回过神，这才朝蒋茹游去。

蒋茹被谢窕带回岸上时，老夫人和蒋权听闻动静已经赶了过来，谢韫正小心翼翼的喂蒋婉喝茶暖身子。

蒋茹低垂下眼睛，水珠顺着睫毛滴落，一时间竟叫人不知落下的是水珠还是满含心酸的泪。

刚刚她不是没瞧见，谢窕率先想着的是，是去救蒋婉。

她咬紧唇，将芸秋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揪紧。

她原以为，同他夜夜笙歌，他的心里最起码是有她一方土地的，谁知，他竟满心满意的都只是蒋婉，心上半点都没留给她。

老夫人想上前问问蒋婉如何，奈何谢韫将人宝贝的紧，谁说话都不理，老夫人也就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徐媚关心蒋茹，也没管谢窕是不是在身边，她急冲冲的走到蒋茹身边，摸了下她的手，对身旁的家仆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准备热水给二姑娘暖暖身子啊。”

家仆这才有了动作，谢窕也被徐媚唤回了神，他将蒋茹拥在怀里，柔声问道：“没事吧？”

虽是关心蒋茹的，可眼神却还是是不是的往蒋婉那边转，蒋茹看在眼里，却又只能忍着，她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

蒋婉被呛了水，被谢韫救上来以后便一直咳嗽，待稍稍缓和了些，她对上老夫人担忧的眼神，扯出一抹笑安慰道：“祖母，阿婉没事的。”

老夫人瞬间红了眼，拐杖猛戳几下表达自己的不满：“怎么没事哦，祖母刚刚都瞧见了，你唇色都发白了。”

木制的拐杖在石阶上砸出一下又一下的闷响，老夫人斥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第一反应是徐媚搞的鬼，也就在问出这句话后率先看向徐媚，徐媚被老夫人盯得莫名其妙，她往后退了一步：“老夫人瞧着妾身作甚？莫不是认为是妾身将两位姑娘推了下去吧。”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徐媚有口说不清，有些急躁，她扯着蒋权的衣袖解释：“老爷，你相信妾身，真的不是妾身，妾身一直待在院子里，刚刚听见动静才出来的。”

徐媚将房中那套拿到人前来，蒋权脸色不太好看，他蹙眉挥开徐媚的手：“我知道了，煜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在此，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徐媚一愣，蒋权何时对自己这般过，往日他是连句重话都不会说。

但她也不是个没眼见的，知道蒋权这是在提醒她，在太子和煜王面前不得放肆，她低垂下脑袋，将内心不满压下。

“望老爷替妾身做主。”

蒋权脸色这才好看些，他颇满意的点头：“你先下去吧。”

徐媚福身应是，转身的瞬间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冷下来。

她倒要看看，蒋权今晚怎么进她屋。

蒋权目送着徐媚离开，转身的时候，谢韫刚好掀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他一惊，猛的垂下眼睛，而后听到谢韫声音清冷：“希望岳丈大人也给本王一个解释。”

谢窕也不甘落后，开口道：“孤也想要个解释。”

蒋权瞧了眼将自己夹在中间的这两人，又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女儿，有些后悔将她们嫁进了皇家。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倒是说话呀。”

事发突然，当时就只有他这两个女儿在场，事实恐怕除了她们再没人知晓。

蒋权话音刚落，蒋茹揪着谢窕的衣襟就哭起来，梨花带雨道：“我本是同姐姐，哦，不，煜王妃在桥上说着话，可不知为何有人推了我一下，我这才掉进了小石潭。”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难怪会掉进小石潭这样的地方，原来是被人推下去的啊，而后众人又反应过来，芸秋和霜降不在，当时桥上只两位姑娘再无旁人，莫不是……

他们都转头看着蒋婉。

蒋婉挣扎着从谢韫怀中站起身，指着蒋茹道：“妹妹怎的如此颠倒黑白，不是妹妹先过来挑衅说得了太子殿下欢心，让我离太子殿下远一些么？我不过是说既已嫁给煜王殿下，往事自当不必再提，妹妹便突然变脸将我推了下去，现如今，怎么还反咬我一口？”

“妹妹瞧”蒋婉伸手手腕，上面的伤痕还在渗血：“这还是刚刚我一时不察在石块边蹭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