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不出谢韫的愧疚，但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也不想的，没必要为了不是自己的错歉疚，她抬手，摸着谢韫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错的是那些想杀人的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殿下……”她看向他：“不要再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谢韫怔怔的看着她，她蹙眉，总觉谢韫哪里不太对，但也许是他没休息好太过疲惫，她便没放在心上。

她拍了拍身侧的榻，问他：“殿下可要睡会儿？”

谢韫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翻身上榻，外袍没有褪去，蒋婉也没让他褪，她替他盖好锦被：“睡吧。”

她的声音像是有魔力，那魔力迫使他慢慢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大概是受了伤身子格外虚弱，蒋婉只坐在榻边看了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些困倦，榻上谢韫睡意正浓，她抿唇一笑，脱了鞋也上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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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秀宫的宫门打开，从里头走出两列宫婢，辇轿跟在后头，辇轿旁陪同的宫婢穿着较一般宫婢华丽，那人左右手交合，帕子叠的整齐。

辇轿在宫道里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间小宫殿门口。

那陪同的宫婢有些担忧：“娘娘，您本就是因为责罚虞美人而受罚的，现下您又来寻麻烦，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又得罚您禁足思过。”

李明玉慵懒的掀起眼皮，她扯了下嘴角，摸着发间珠钗，似乎是对那宫婢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醉丫，本宫什么性子你最是清楚，她既然敢污蔑本宫，本宫岂有白白受人指点的道理。她既传出去说本宫将她打了个半死，在榻上下不了地，那本宫就将这罪……坐实了！”

李明玉看了眼面前小而荒的宫殿，冷笑。

一个小小的美人，也配和她斗。

莫不是谢之行给虞珵几次好脸色，虞珵便觉得自己有熬出头的那天吧。

若是旁人，她还有奢望，但是谢之行，李明玉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

不可能。

醉丫有些担心，她为难的看向李明玉：“娘娘，要不咱们算了吧，这次就当咱们吃亏了，反正罚都罚了，下次咱们再找别的机会教训一下便是。”

“下次？她还敢有下次？”李明瑶瞪眼，下巴一抬，指向程景宫门口：“去把门给本宫敲开。”

醉丫没动，只为难的看着李明玉，李明玉斜眼看她：“醉丫！”

语气已有些不悦了，醉丫心中一凛，知李明玉今日定是要与那虞美人断出个好赖来，她叹了口气，去敲程景宫大门。

只一小会儿，便听里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程景宫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小口子，从缝里探出一只脑袋。

那小丫头穿着碧色衣裳，头顶双丫髻，看上去有几分伶俐：“谁呀？”

待瞧见门口站着的醉丫，上下打量一番，端着架子道：“虞美人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瞧着醉丫比自己大，她又开口：“姐姐还是下次再来吧。”

辇轿离得不远，小丫头的话全数传到李明玉耳朵里，她在辇轿里坐直了身子，探出头去，冷笑道：“本宫竟不知虞美人能耐这样大，本宫都到宫门口了，岂有不见的道理？”

小丫头虽不认识醉丫，却是识得李明玉的，当下伏地不起：“明妃娘娘恕罪，奴婢眼拙，竟一时没瞧见娘娘。”

李明玉轻扯了下唇角，由身侧小丫头搀扶着下了辇轿，命人推开程景宫大门，看了眼跪地不起的小丫头，什么也没说径自往正殿去了。

虞珵刚用完早膳，正和贴身的大宫女闲聊，那明妃嚣张跋扈，本该是她来办冬令节，她却来将资格要了去。

如今，这天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这明妃行事乖张，就是冲着这些个言论，圣上也不可能再宠爱她。

想到谢之行，虞珵有些不甘心，她入宫短短两个月，虽只见过圣上几面，但圣上声音温厚，容貌俊朗，别说她只被封一个美人，便是让她做宫婢，只要能守着他，便也值当。

她抿了一口茶，唇边荡出点点笑意。

“妹妹好雅兴。”李明玉踏进正殿，没错过虞珵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满意的勾了下唇角，装作没发现。

虞珵只晃了一下神，快速反应过来请安，她曲着腿看向李明玉：“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李明玉在主座上坐下，她看了眼虞珵，轻笑道：“本宫听闻宫里都在说本宫将妹妹打了个半死，本宫特来瞧瞧这半死之人是个什么模样。”

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虞珵却感觉到悬在头顶的压力，她猛的跪下去：“姐姐，这都是她们乱说的，妹妹并不知情。”

她看向身侧的贴身宫婢，冷声道：“快下去问问，是哪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乱嚼舌根。”

那宫婢闻言立刻往殿外去。

李明玉觉着好笑，看着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她从主座上下来，走至虞珵身边，见她将自己的贴身宫婢支了出去，她蹲下身子，指套在虞珵脸上划过。

虞珵被这凉凉的金属弄得心惊胆战，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咽了两口唾沫：“娘娘，娘娘，这指套……它容易划伤人，娘娘……”

她还没侍过寝，这张脸不能被李明玉划花。

李明玉眯着眼睛看她，抬手支起她脑袋：“这就怕了？你在宫里散播谣言不是挺会说吗？来吧，本宫就在你面前，对本宫不满都说出来。”

“娘娘，臣妾哪敢对娘娘有不满？”

“好一个不敢！”李明玉站起身，眸中满是厌恶：“不是说本宫将你打了个半死么？本宫成全你，醉丫，给本宫打。”

语气不容拒绝，虞珵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两步：“娘娘，您不能……我好歹是圣上册封的美人，您不能对我动用私刑的。”

“美人？”李明玉轻蔑一笑：“本宫是圣上亲封的明妃娘娘，母亲是将军府嫡女，父亲是丞相大人，一个小小的美人也敢跟本宫叫嚣，谁给你的胆子？”

她厉声道：“打，给本宫往死里打，本宫不说停不准停！”

李明玉带来的那些丫头蜂拥而上，将虞珵压在下面，虞珵只觉这边头发被人扯了一下，那边皮肉被人揪了一下，她抱紧了脑袋趴在地上，委屈的哭出声来。

耳边是李明玉略显冷漠的声音：“还敢编排本宫，不给你点教训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