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青柠坐在那边的秋千上,半人高的藤蔓将她遮掩,竟叫所有人都不曾察觉。
她从秋千上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又重复了一边:“可不就是污蔑么?”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
话音未落,永安将她扯到一边,轻拧了下她胳膊,压着声音道:“你胡说些什么?”
永安虽力道不大,但青柠还是觉得疼,她拧着眉,揉了揉被永安拧的那处,后退一步与永安拉开距离:“女儿没胡说。”
她看向蹲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蒋茹:“我刚刚都瞧见了,是这位小嫂嫂瞧见小婶婶从那边过来,自己快步走过去的。”
青柠垂下眼睛,刚刚蒋婉离开的时候,因着那句“小皇叔是顶好的人”,她不由得多看了蒋婉几眼,这才瞧见了后面这一幕。
“小郡主的意思……是臣妾故意让热汤撒在臣妾手上来陷害皇婶了?”
蒋茹语气里带了丝哭腔,瞧着委屈极了:“陷害人的方法那样多,臣妾又何必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你……”青柠被蒋茹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她气急败坏的指着蒋茹,对上蒋茹挑衅的眸时,她回身将蒋婉扯出来:“你哪里受伤了?我远远的就听着你哭着说疼,可伤处在哪呢?”
她一把掀起蒋婉的衣袖:“你那热汤都撒在小婶婶手臂上了,自己半点没沾上,也不知哭个什么劲,仗着会哭博男人宠爱吗?”
永安站在一旁蹙着眉,瞧着青柠说的越来越不像样子,这才上前一步将人拉回,朝谢之行福了身子:“圣上恕罪,都是臣妹平日里太过娇纵她,以至于养成这口无遮拦的性子。”
谢之行一门心思都在这蒋茹与蒋婉的事上,闻言挥了挥手,也不甚在意。
永安借着没人注意,开口请辞,谢之行自是应允。
谢韫原在一旁看着,瞧见青柠将蒋婉衣袖掀起,原本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隐隐有冒起水泡的迹象,他蹙眉,将人揽过来:“这么严重怎么不说?刚刚问你还说没事。”
语气里带了丝严厉,蒋婉垂下眼睛:“臣妾无事的,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妃,她又哭着叫疼,想着是比臣妾严重太多,这点小伤没必要说出来。”
“这点小伤?”谢韫看了她一眼,有些凉薄:“你倒是惯会为旁人打算,人家半点没伤着,哭的像模像样的,你这么严重,一声也不吭。”
蒋茹被这夫妻两一唱一和搞得没皮没脸,她想借谢窕的力站起来,却发现谢窕眼神都恨不得盯在蒋婉身上,她脸色有些难看,扯了好几下谢窕衣袖,他才回过神。
蒋茹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借着谢窕的力起身,忙往蒋婉那边去:“皇婶竟伤的这样重,怎也不说,倒叫臣妾这点小伤在这哀嚎半天,真是罪过。”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蒋婉,被谢韫冷着脸避开,她有些尴尬,一时伸也不是,退也不是。
蒋婉将谢韫动作看在眼里,心上一暖,而后看向蒋茹:“本就觉得太子妃娇弱,想来定是很严重才会一直说疼,谁知,半点没伤着也叫疼。”
蒋茹神色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去而复返的宫婢拐过长廊,瞧见正厅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忙福身行礼,李明玉脸色不虞,厉声道:“怎么办事的?交给你的托盘竟让贵人接手,还有这煜王妃要的茶怎么现如今才送过来?”
那宫婢一听忙跪地不起:“娘娘恕罪,是太子妃说想喝茶,命奴婢快快取来,奴婢这才将托盘交予太子妃,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短短几句,便叫蒋茹变了脸色,蒋婉自是没放过宫婢的话,她眯着眼睛:“你的意思是,太子妃让你去斟茶,让你将托盘交予她便可?”
“太子妃……”那宫婢似乎是有些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太子妃确实是这般同奴婢说的。”
得到准确答案,蒋婉心中有了计较,刚刚事发突然,她以为自己是不小心撞到了蒋茹,本着不给谢韫添麻烦的心思,这才没有开口。
现如今瞧着,是她这位好妹妹给她设了个圈,等着她跳啊。
她看向蒋茹,眉眼低垂:“可是本宫做错了什么惹太子妃不开心了,竟让太子妃对本宫下这样的毒手?”
听出蒋婉语气里的委屈,谢韫上前一步将人护在怀里,听着怀中人略带几声抽噎的哭泣,他眉宇刚拢起察觉衣襟被人扯了两下,他低下头,与蒋婉四目相对。
她脸上分明半滴泪也没有,此刻还仰着头对他眨眼睛。
谢韫虽有些无奈,却也狠狠地松了口气,他看向蒋茹:“太子妃如此这般对本王的王妃,莫不是真应了李三姑娘那句话,觉得本王的王妃对太子还有情意吧。”
谢韫目光移向谢窕:“太子妃也是为人妻的,也该知晓女子三从四德,却依旧如此揣测,莫不是将女德都忘在了脑后?”
“臣妾不敢。”蒋茹拧着眉,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身侧突然传来衣衫的摩挲声,她扭头看去,谢窕应声跪地。
“父皇,席间所说太子妃举办吟诗会一事,儿臣觉得太子妃难堪大任,不妨交由皇婶处理,地点依旧定在儿臣的太子府,也好……”他看向蒋茹:“也好还皇婶一个清白。”
蒋茹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吟诗会?她怎么不知道?
她想扯谢窕衣袖,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她咬紧牙,将过错都记在蒋婉身上。
都是蒋婉,都是因为有她,太子殿下才会对自己这般冷淡。
还有……还有她身边哪个煜王殿下,也不知是看上了蒋婉哪一点,竟处处护着她。
她握紧了手,心有不甘,却难以言说,气血上涌,一时竟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蒋婉也有些诧异,她看向谢韫,想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却见谢韫冲她点头。
意思便是让她接下了。
蒋婉略一迟疑福身:“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吟诗会一事臣妾没有操办过,不熟悉流程……”
“这你不用担心”谢之行抬手打断她:“吟诗会一事你姨母惯会招呼,你若有不懂的,去承欢殿寻她便是。”
蒋婉点头,复又看向谢窕:“那太子殿下,日后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谢窕拱手回礼:“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