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霜降渐行渐远，江月从屋檐上落下来，她抱着剑，板着脸，斜眼看江风：“下次跟那姑娘讲讲，告诉她我们这些人坏话走远一点，不然被听见的会被记仇的。”

江风耸肩：“要自己去。”

“哎，江风你是不是不听……”

江风没给她完的机会，扭头就走，江月几步追上他：“你是不是欢喜她？”

江风没话。

江月继续开口：“啧，欢喜就嘛，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江风停下脚步看她，江月连忙摆手：“行行行，不就不嘛，脾气这么大。”

完，她似乎是觉得不甘心，又加大了声音：“江风，你对姐姐就是这个态度吗？”

回答她的是煜王府穿堂而过的秋风，呜咽的声音让江月心里发慌。

她搓了搓胳膊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臭弟弟！”

谢韫从汤池出来，他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归程让他疲惫不堪。

屋子里还亮着灯，谢韫叹了口气。

知道他紧赶慢赶从漳州回来听到蒋婉去了花楼还没回来的心情。

花楼是个什么地方？

这么晚了三个姑娘去，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

推门进去，蒋婉还未睡，背对着门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上前去，语气不算好：“还不睡？”

没得到回应，面前人侧了侧身子。

又一滴泪滑落，砸在蒋婉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蒋婉没回话，不知怎的，谢韫突然没了脾气：“不困吗？”

他蹲下身子，待对上蒋婉满面泪痕的脸时，心脏那处猛的揪了一下，大军压阵也不曾慌乱过的战神谢韫，此刻突然慌得不知手该往哪放。

他想抬手替她拭去泪痕，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他又收回来，语气温和：“哭什么？我的不对吗？”

谢韫话一落，蒋婉眼泪掉的更凶了。

像是平白生出一股无力感，谢韫覆在她手上，惊觉她手背也湿漉漉的，他叹了口气：“我为了赶在你生辰回来，紧赶慢赶的，回府却听你去逛花楼去了，我不能生气吗？”

蒋婉抬眼看他，抽泣道：“对不起，但……但我们没做什么，我们就……就只是听了曲子，吃了糕点，其他……什么都没做。”

“嗯”，蒋婉了什么他根本没认真听，他只知道，他的心都快被她哭散了，他半蹲着往前靠了靠，将她脑袋伏在自己肩上：“是我话重了，抱歉。”

蒋婉哭着开口：“我……我也不对，我不应该……不应该带着青柠她们去逛花楼，我……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谢韫一下又一下安抚她：“别哭了，你这样哭，我总觉得我不该回来的。”

蒋婉闻言，将眼泪鼻涕尽数擦在他刚换好的中衣上，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因为刚哭过带了丝鼻音：“我委屈……”

着，嘴一撇，又要哭。

“嗯，是我错了。”

蒋婉舔了下因为哭泣而略显干涩的唇：“你今太凶了，我没见过你这样。”

谢韫抬手替她将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他笑着开口：“倒是我的不对了，应该让夫人看看为夫生气的一面，不然也不至于这般胆。”

此话一出，自然是得了蒋婉娇嗔一眼。

瞧着蒋婉思绪渐渐稳定，他问她：“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要”，蒋婉点头，她朝谢韫张开手，意味明确。

谢韫眉宇微扬：“要抱？”

蒋婉没动，只傲娇的看着他，那模样就像是笃定了谢韫会遂了他的意思。

谢韫站直了身子，颇有些无奈：“就仗着我宠你吧。”

蒋婉被拦腰抱起，谢韫动作轻柔，将她放到榻上，霜降被他赶走了，他便亲自去打了水来替她擦脸。

场景有些熟悉，不顾脸上未干的湿意，蒋婉笑出声来，惹得谢韫回头看她：“笑什么？”

“上次你喝醉，我也是这样照顾你的。”

谢韫将帕子拧干，折成方形，覆在蒋婉眼睛处，原本明亮的那双眼睛此刻红肿不堪，肿的像个核桃似的。

他叹了口气：“我上次没喝醉。”

蒋婉一把将脸上帕子取下，她猛的坐直了身子，谢韫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抬手去接那险些落地的帕子，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蒋婉拧眉：“什么意思？没喝醉为什要装醉？”

“怕你紧张。”

蒋婉一愣，又听谢韫开口：“也怕你没准备好。”

至于紧张什么，谢韫不用明蒋婉也懂，她识趣的闭上嘴，忽然想到谢湘的儿时一时，她开口：“殿下，谢湘我时候是殿下救了我？”

谢韫抬眼看她，似乎是在回忆哪一次，半晌他点头：“枯井那次？确实是我，不过不知为何那日之后，你同太子走的更近了些。”

蒋婉没敢插话她将救命恩人认错了，她眨了眨眼睛，盯着谢韫：“殿下为何对我这么好？”

那双眸子似乎是要将他整个人看个通透，谢韫垂下眼睛，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大概是为了报恩吧。”

报恩？

蒋婉困惑的看着他，报什么恩？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问，也只能得到谢韫唇角浅浅的笑意。

她撇了撇嘴，索性换了个问题：“殿下，你今这么生气，是不是担心我呀？”

谢韫冷哼一声，睨了她一眼。

她还好意思提？

谁知蒋婉像是丝毫不知道错，她笑着开口：“我带了江月一起的。”

谢韫眸光沉了沉：“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江月也不能护着你，你要如何？”

蒋婉被谢韫一噎，她抿了抿唇，问出了自己最想了解的问题，她看向谢韫，一脸认真：“殿下，若我……被人玷污了呢？”

“收回你的假设。”谢韫凉凉的看她一眼。

“我是如果，如果……”

话未完，被谢韫打断，谢韫盯着她，无比郑重：“那我就杀了那个玷污你的人，明州若有提及此事者，一概杀无赦。”

他将水盆放回架子上，翻身上榻，他拥着蒋婉：“我可不是谢窕，护不住你。”

知道面前这个男饶胜负欲莫名其妙的被激起，蒋婉笑了笑：“殿下，您这样若是搁在上位者身上，可是要得一个昏君的名头的。”

谢韫将她往自己面前拢了拢，蒋婉被他按在胸前，听他胸腔震动：“有卿如斯，当个昏君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