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站在霜降边上有些尴尬，手中的冰袋不知是递过去好，还是不递过去好。

霜降偏着脑袋，右脸颊上明显的五指印，此刻已微微泛红，似乎还有些肿胀起来。

江风尴尬的舔了下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将手中的冰袋递过去：“敷敷吧，她……表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

“行了！”霜降拧着眉打断他。

她冷眼看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当初在大理寺的狱牢，有人欺负她时，面前这人可是毫不犹豫的拔了剑。

可刚刚在陇院门口，他口中所谓的表姐伸手打她时，他站在边上动也没动。

现在拿着冰袋装关心，霜降垂下眼，她不需要。

屋门被人拉开，被江风称作表姐的女人从里面出来，脸上神情并不好看，霜降只简单的看了一眼便离开了视线。

女人神色不虞走到她身边，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霜降权当没看见，然后她听到女人声音冷漠：

“这就是那女饶丫鬟？”

江风没话。

他再迟钝也知道现在话不对。

显而易见的事，岑欢也没准备从他口中听到答案，她掀起眼皮，唇角勾着轻蔑：“长得倒是标致，你主子是打着他日她若是色香衰迟，便让你勾引表哥的心思么？”

话的实在难听，饶是霜降再想许是也不由得拧了眉，她瞪向岑欢：“你话别太过分！”

“放肆！”岑欢冷声道：“你是个什么身份？轮得到你跟我在这大呼叫的？”

她眯着眼睛，抬手钳制住霜降下巴，大拇指按压着红肿的地方用力。

疼痛让霜降拧了眉，岑欢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嫌弃的甩开：“不自量力。”

“公……”江风看得出来岑欢下了狠力，他下意识的开口，想要替霜降求情，刚吐出第一个字，岑欢侧过头来看他，平平淡淡的一句“嗯？”便让江风噤了声。

霜降从岑欢手中挣脱开，她冷眼看着江风和岑欢两人互动，屋内传来蒋婉唤她的声音，她冷嗤一声越过两人。

江风盯着霜降离去的背影出神，他握紧了捏着剑的手，舌尖抵住齿贝，思绪在脑中滚过一圈，想清楚利害关系后，他还是开口：“殿下，已成定局，何必怪罪于别人？”

岑欢闻言眯着眼睛，有些不悦：“你在责备我？”

江风抱拳：“属下不敢。”

岑寒嘲讽的扯了下唇角，她冷漠道：“你就是表哥身边跟着的一条狗，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还是你在表哥身边呆的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风不敢忘。”

江风低着脑袋，礼数周全，明明各处都做足了，可岑欢就是觉得不高兴，她抬脚对着江风的膝盖狠狠的踢下去。

如银针刺骨的疼痛传来，江风咬紧牙，也只是拧了下眉，岑欢只觉更生气了，她跺脚离开了陇院。

霜降进了屋，蒋婉和谢韫皆已起了身，蒋婉正在帮谢韫更衣，她退回门口等蒋婉替谢韫收拾好这才进去。

谢韫坐在桌边，蒋婉在梳妆台前坐下，脸颊被打的那处隐隐作痛，霜降特意偏了偏脑袋，防止蒋婉瞧见。

然而蒋婉虽没瞧见伤处，却看出了她的异常，她抬眼看铜镜中的人：“你今日总躲着我视线做什么？”

蒋婉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谢韫听到，正准备饮茶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看向梳妆台前的两人。

“没……没什么……”霜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透过铜镜，蒋婉将霜降的紧张看在眼里，她微微蹙眉，回头看霜降，一转眼便瞧见霜降脸颊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她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厉声道：“怎么回事？谁打的？”

霜降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谢韫，蒋婉挑了下眉。

两人主仆多年，蒋婉一个眼神，霜降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点头，瞧见蒋婉眸中难色，她反过来安慰道：“夫人，我没事的。”

蒋婉没话，岑欢身份特殊，不似旁人，她能让霜降打回来，她握着霜降的手：“委屈你了。”

没等她话音落下，谢韫从桌旁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大掌自然而然的落在蒋婉后腰处，眸光掠过霜降脸颊处的红肿。

“听你们在这打哑谜，怎么？是动手的人你们也动不了？”

“没……”霜降摇头：“奴婢，这就是不心蹭的，并不是谁打的。”

“哦。”谢韫点头，空着的那只手指了下霜降脸上的痕迹：“自己蹭的也能蹭出一只手的形状……”

他偏头看蒋婉：“看不出来，你这丫鬟挺能干啊。”

谢韫话里嘲讽意味明确，蒋婉心上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谢韫一定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谢韫声音冷了下来：“霜降，你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不实话，你主子会有什么惩罚你想知道吗？”

霜降困惑的看了眼谢韫，又看了眼蒋婉，发现她对自己点头，她这才将实情了。

霜降每一句，谢韫脸色便沉下一分，待霜降完，他脸色已经铁青，丝毫不见之前温柔一面。

这件事岑欢做的属实不对，蒋婉不想替她辩解，但是，怎么也是他远方表妹，不好做的太过分。

蒋婉下意识的想要为她情，然而没等她开口，谢韫目光凉凉的递过来，她立马噤了声。

她都自身难保了，真的帮不了那个表妹什么了。

谢韫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他朝屋外唤了声江风，不多时江风出现在屋门口，他与屋内的霜降四目相对后很快移开视线，霜降也转过头去不看他。

谢韫眉宇自江风出现就没放开过，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江风每次出现都是固定的时辰，可刚刚他晚了。

“殿下”，他弓着身子，双手合十握着剑立于额前。

谢韫简单的应了，准备等没饶时候问问今日为何晚了，他开口道：“去将岑欢叫过来。”

“……是。”江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应下了，谢韫的吩咐他从不会迟疑，只是今日……

他抿紧唇，转身离去，右腿被踢的那处还泛着疼，脚下行动不便，走路姿势也奇奇怪怪的，没走两步，身后谢韫叫住他：“腿怎么了？”

江风一愣，他回头过来，触及听闻他受伤转过头的霜降的视线，他下意识的避开：“刚刚不心扭到了。”

闻言，谢韫笑出声来，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站在蒋婉身后的霜降：“你们两倒是有趣，一个自己在脸上蹭出个手印来，一个自己脚扭伤山了腿……”

谢韫顿了顿，瞬间收起笑，脸色冷下来：“是你们自己蠢，还是将本王当做傻子？”

一听谢韫怒了，江风和霜降忙跪地请罪，谢韫被这两人弄得没了脾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去将岑欢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