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宿雨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呦,原来你也会哭啊!”
宿雨抬起头,看到杜菀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宿雨放下春雨,给她穿好衣服,站起身,冷冷的瞪着杜菀道“是你做的吗?”
“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说什么?怎么敢做不敢当?那些伤我都看见了!”宿雨咬着牙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当的。她确实不是投井死的,是被打死的,被我活活打死的。”杜菀轻蔑的看着宿雨说道。“怎么,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是想报官,还是告诉我爹?又或者告诉你的什么尚宫局?”
宿雨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瞪着杜菀,一言不发。杜菀看着宿雨愤怒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没什么用,宿雨是奴籍,她的生杀予夺都在我们杜家。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这就是命,她生来就是贱命,偏偏不安分守己,天天想着攀附别人,这就是下场,你不是想保她吗?你保得住吗?你连自己都保不住!等我入了宫,你就是我真正的奴婢了,你要还敢这么同我放肆,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不,你只会比她更惨!”
宿雨指着春雨对杜菀怒吼道“她胆小懦弱,唯命是从,任由你打骂,她还不够安分守己吗?你说她攀附,她攀附谁了?”
杜菀冷笑道“与你何干?我说她有她就是有,还要与你解释不成?”然后冲家丁摆摆手道“真丧气,把她卷了随便找个荒郊野岭扔了去。”
“谁敢!”宿雨张开双臂拦在前面,杜菀不屑的摇摇头道“随便你吧,不过你现在就得把人弄出去,要不然,我可是要让她们动手了。”
宿雨恶狠狠的剜了杜菀一个眼刀,转过身,解下身上的斗篷给春雨穿上,抱起春雨走了出去。杜家的人果然没有跟着宿雨,宿雨记得春雨说三郎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便叫了辆马车,带着春雨去了悦来客栈。
到了客栈,宿雨问老板有没有一个叫白三郎的人,老板愣了愣道“白三郎?没有,不过姓白的倒是有一个,叫……,叫……,叫白玉坤的”
“他是不是高高瘦瘦,很白,还有几分像女子。”
“对对对,成天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老板有几分嫌弃的说道。
“他在哪个房间,他朋友托我转交给他一样东西。”宿雨平静的说道。
老板带宿雨去了白三郎房间敲了房门,白三郎开门看见宿雨有些疑惑的问道“姑娘是?”
宿雨微笑道“杜小姐有句话让奴婢带给公子,公子方便的话,我们借一步说话。”
白三郎点点头,看了老板一眼,老板识趣的离开了。白三郎伸出手臂朝屋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宿雨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白三郎关上门有些急切的问道“菀儿要跟我说什么?”
宿雨扯了扯嘴角问道“你认识春雨吗?”白三郎神情有些恍惚,往后一退,没站稳就是一个踉跄。
宿雨往前走了一步道“看来你见过,她死了你知道吗?”
白三郎一下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宿雨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于是叹了口气道“你跟我来。”
白三郎跟着宿雨下了楼,到马车前,宿雨指了指马车,让白三郎进去。白三郎有些迟疑,但还是壮着胆子进去了,不一会,他脸色惨白的出来,几乎是从马车上跌落,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她那天还好好的,怎么会?”
“她那天跟你说了什么?”宿雨问道。
“她说……她说让我劝劝菀儿,不要因为跟我赌气,意气用事,把自己一辈子锁在宫里。”白三郎回答道。
“然后呢?”宿雨继续追问。
“然后……然后菀儿就来了,看到春雨,上去就是一巴掌,我劝她不要动手,她更生气了,说我护着春雨,还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然后就把春雨拖走了。怎么会?”白三郎还是不停的摇头。
“她是被小姐活活打死的!”
“你说什么?”白三郎十分诧异“菀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平日是娇纵了些,杀人绝不可能。”
“你可以看看她身上的伤,你一看便知。”宿雨回答道。
白三郎抱着头蹲下,一边哭一边摇头,宿雨弯腰递给他一块帕子道“小姐那么讨厌春雨,是因为公子吗?”
白三郎接过手帕,擦了一把眼泪道“也许是吧,还在渭南的时候,有一次春雨帮她拿东西给我,下着大雨,她又没带伞,衣服都湿透了,我就让她披着我的衣服,拿了把伞给她。从那以后,菀儿似乎就很讨厌春雨,总是打骂她,我跟菀儿解释过,可我一提起她就十分生气,把春雨拉过来一顿打,我便不敢再提了。”
“就这样?”宿雨有些难以相信。
白三郎点点头,然后又补充到“我有一次夸春雨眉眼之间有几分病美人的神态,我当时看她刚哭过,只是想安慰她罢了,我竟然害了她。”
“这也不能怪公子,只能怪春雨命不好。春雨于我而言像妹妹一样,她是奴,命都是主子的,我们也不能把小姐怎么样。我只能找一块地方,把春雨埋了,我听说人死了,都要写悼文的,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公子能否帮春雨写一篇悼文,我烧给她,也算公子送她一程。”宿雨哀伤道。
白三郎点点头,脸上的痛苦略略削减一分,擦了擦眼泪道“当然可以,只是我书读得也不多,只是略识得几个字,文笔自然不怎么样,只是一份心意,希望春雨不会嫌弃。”
宿雨点头致谢道“不会的,有劳了。”
白三郎去房间写好了一份悼文,拿给宿雨,宿雨连忙道谢。然后低声对白三郎道“我叫宿雨,我的名字,想必小姐也跟你说过,小姐向来厌恶我,今日之事还望公子守口如瓶,若是让小姐知道了,下一次躺在这里的,就是宿雨了。”
白三郎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道“宿雨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与旁人透露半分,春雨的事,想必有误会,菀儿她……”
宿雨摇摇头,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无奈的笑了笑道“公子见到的小姐与我们见到的是不同的,公子不会明白的,时候不早了,宿雨还要安葬妹妹,告辞了。”
“要不要我帮忙。”白三郎十分认真的询问道。
“不必了,我还有些话想单独跟妹妹说。”宿雨拒绝道。
白三郎冲宿雨欠身施礼,宿雨回礼拜别了他。
马车带着宿雨去了城北郊外的一片空地,远离街市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只有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宿雨抱着春雨,把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宿雨在春雨耳边说道“你放心,姐姐很快就会替你讨回公道,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