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摇头笑道“帝王之心，最无长性，怎么会一直喜欢一个女子，现在有毓秀，下次保不齐就会有钟灵。花无百日红，皇后娘娘如今不年轻了，往后的日子不见得会一直如此风光。”

静姝道“十年恩宠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我看的出陛下心里是有娘娘的，往后就算有了新人，皇后娘娘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宿雨点点头道“也许吧！”

“还有件事儿你听说没？”静姝道。

宿雨摇摇头，静姝继续说道“那天杏林宴后，柔嘉公主就看上了状元郎，顾不得矜持和体面，日日往翰林院跑，把陛下气的不行。”

宿雨拄着下巴，眯着眼睛摇头道“我听说这状元郎貌若潘安，可真有这么大魔力，把柔嘉公主迷成这样？”

“谁知道呢？我也没见过这状元郎，都是道听途说，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不过柔嘉公主我倒是见过，粉雕玉砌的模样，十分可爱。”静姝道。

宿雨叹气道“那也没用啊，且不说状元郎不一定瞧得上这小公主，就算他们两情相悦，陛下也不会同意。陛下既然钦点了他做状元，必然是十分看重他，想要委以重任，是不会让他做驸马的。不管怎样，这小公主怕是要伤心了！”

“我听说，这次的探花郎也很好。”静姝低头道。

“探花郎？你见过啊？”宿雨问道。

“怎么可能，我的品级不高，如何见得到他们，不过是听旁人说的罢了。”静姝道。

宿雨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今年的状元郎这么出众，谁还会记得什么榜眼探花啊！”

静姝揉着裙子，有些苦涩道“是啊，谁会记得呢？”

拾翠殿里，程烨坐在小公主床边，柔嘉公主蒙着头，整个人都包在被子里。程烨去拉她的被子，她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程烨怕这个傻妹妹把自己闷坏了，本来绷着的一张脸，硬生生挤出几分笑意，柔声道“好了，快出来，皇兄不说你了还不行吗？一会儿闷坏了，快出来！”

被子动了动，不一会，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水气蒙蒙的看着程烨道“君无戏言，皇兄你以后再不许凶我了！”

程烨强压怒气点点头，小公主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脸被憋的红扑扑的，拿手扇着风。

“那你以后也不许再去翰林院了！”程烨道。

“为什么？”柔嘉公主从床上跳下来道。“我去翰林院读书也不可以吗？书里遇到了疑难想让他们给我答疑解惑也不行吗？”

“你哪里是去读书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吗？人家跟朕说公主殿下日日去翰林院调戏新上任的编修！柔嘉，你是公主，公主当矜贵自持，你这样做成何体统！把皇家威仪放在哪里了！”

柔嘉不服气道“皇兄不要听他们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浮去调戏他，我只是与他探讨诗文。”

程烨扶额道“还探讨诗文，你是朕的妹妹，你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朕还不清楚！平时让你看书你就不情不愿的躲懒，你能探讨出什么诗文！”

“皇兄这可就把我看扁了！我昨日新学了几句词。咳咳，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柔嘉声情并茂吟诵道。

程烨听完沉默了一会，皱眉问道“陆长风跟你说的吧！”

“皇兄怎么知道？”柔嘉疑惑道。

“他说他不喜欢你，已经拒绝你了。”程烨道。

“怎么会，碧玉是姑娘家的名字，这一听就是姑娘写的诗，要说也是说我，怎么会是他说自己呢？”柔嘉摇头道。

程烨把柔嘉按到床上坐下道“柔嘉，你应该明白，就算他喜欢你，他也不能娶你，你明白吗？”

柔嘉眼神逐渐黯淡，没有讲话，程烨继续说道“朕很欣赏他，他以后会是大周的丞相！”

“做了驸马就不能做丞相了，我明白。”柔嘉喃喃道。

程烨摸了摸柔嘉的头道“皇兄将来给你挑一个比陆长风还英俊的驸马好不好？”

柔嘉摇摇头，抿着唇，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转头看着程烨，哽咽道“皇兄可以废除那个规定吗？难道公主就只能嫁给草包吗？做丞相就不能做驸马了吗？”

“柔嘉，你知道你自己说什么！你忘了你姑姑之前的事吗？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程烨拂袖而起。

“皇兄，其实姐夫也是有才华的人，以姐夫的才华，不应该只做一个闲散官员的，姑父当年的事，其实父皇也有责任，如果不是父皇逼着他娶姑姑，也不会……”

“好了！”程烨打断她，“不要再说了！乱臣贼子不配你叫他姑父，是他自己生了反心，与人无尤。你姐夫既然选择了做驸马，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路是他自己选的，怎么可能处处如他所愿！”

柔嘉低头不语，程烨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终究是不忍，于是语气柔和下来道“柔嘉，皇兄知道你心里难过，只是皇兄怕你越陷越深，将来会更痛苦，不如早些了断，皇兄不希望你落得姑姑的下场！”

直到程烨离开的时候，柔嘉一直低着头哭，程烨离开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一桩往事，关于她的姑姑，陈国大长公主。那时姑姑的封号还不是这样，是永安公主，是她是先皇的幼妹，比程烨只大八岁。程烨儿时记忆里的姑姑，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她会带着程烨去骑马射箭，姑姑爱说爱笑，比现在的柔嘉还要活泼开朗，先皇给她寻了许多驸马人选，她都看不上，那时候没有限制驸马的官职，这样一个小公主，让多少世家子弟趋之若鹜，永安公主寻寻觅觅看上了礼部侍郎陈桐，陈桐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什么都好，只可惜，已有妻室。永安公主从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想要的从来都会满足她，这次自然也不例外，程烨十一岁的时候，永安公主如愿嫁给了陈桐，他的原配夫人听说数月前因病去世。永安公主出嫁的时候，程烨去看望永安公主，公主一脸喜色的跟程烨说，自己要嫁给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了，十分欢喜。

程烨以为姑姑应该会过的很幸福，可是他再次见到姑姑的时候，却是陈桐谋反被抓，姑姑跪在先皇面前为驸马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