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郝芜侈坐在凭阑殿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
来这儿都好几天了,除了金玲,这凭阑殿周围连只麻雀都见不着,更别说人了。
堂堂一届胤王正妃,每天的饭菜淡得连狗看了都没胃口,早餐两个馒头一碗粥,像是打发叫花子。零食吧,除了瓜子,连个水果都没有。
这王妃的生活也忒凄惨,又不是吃斋念佛。
她都感觉自己瘦了一大圈,好久没尝到肉味了。
她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两眼发直,舔了舔唇,似乎闻到了烤肉味儿……
朝一旁的金玲招了招手。
“小姐有何吩咐?”
“有弹弓吗?”
金玲摇了摇头,“小姐要弹弓何用?”
“自有妙用。既然没有弹弓,那刀子和橡皮筋总有吧?”
金玲点点头,连忙去拿。
一个时辰后,郝芜侈搁下刀子,满意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弹弓成品,起身笑眯眯道:“金玲,想吃肉吗?”
金玲一喜,“想!”
“等着!”
说罢,郝芜侈便出了门。
待金玲跟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人影。
出了凭阑殿的郝芜侈一路循着有鸟声的地方走去,才发现,胤王府不是一般的大。
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像一幅泼了晨光的画,别有一番景致……
听金玲说,郝芜侈嫁进胤王府是皇上赐的婚,原本皇上要赐婚的是丞相的嫡女郝芜辜,但丞相以其嫡女早已心有所属推脱了过去,于是这纸婚约便落在了郝芜侈头上。
至于皇上为什么一定要胤王与丞相联姻,郝芜侈毕竟已不是从前的郝芜侈,其中的原委,她不懂也不想懂。
但从金玲的口中隐约得知,联姻似乎又是丞相在皇帝面前提出来的。
金玲说,郝芜辜之所以不愿嫁来胤王府,是因为胤王楚烨身患隐疾,常年以汤药续命。
郝芜辜的拒嫁也是人之常情,谁愿意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
不过郝芜辜不愿的婚姻却让郝芜侈来承受,这个郝芜侈在丞相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看来便宜爹也不是这么好捡的。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时工作忙,早就想找个时间好好休息或者旅个行什么的,这不,架空旅行了!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谁叫我是女主角呢!
她得意地笑了。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她来到了王府的花园里,四下里瞅了瞅,手中的石子把玩了一番,举起弹弓瞄准树上一只长尾的大鸟,咻地弹出石子……
谁知那大鸟很有先见之明,石子还在半空中,拍拍翅膀飞走了……
石子砸中一根树枝,弹向了别处。
花园另一边入口,正与五王爷凌王散步的胤王忽然被一颗空降石子砸中了梳理整齐的发髻。
石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胤王的脸瞬间往下黑了五度,凌厉的眼神射向花园里被花树挡了一半的身影。
一颗石子弹出去,其他鸟儿成了惊弓之鸟,纷纷逃走了。郝芜侈叹了口气,目光落进了前面的八角亭里,八角亭内挂着两只笼子,笼子里各关着一只金丝雀。
她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要不要勉强接受,虽然小了点,但到底是肉。
她走进八角亭,看看左边笼子里的金丝雀,又看看右边的,自言自语道:“是左边的肥一点,还是右边的肥一点?怎么看起来都差不多瘦?从这王府的规模一看就知道王爷是个有钱人,怎么对这两只鸟儿这么吝啬,也不知道养肥一点。要不我就两只都收了吧!”
说到这儿,便将两只笼子都取了下来抱入怀中。
隔着花树的楚烨不知她意欲何为,隐约听到她嘴里的念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一旁的凌王楚曜好笑道:“那不是四哥的王妃?她抱着两只鸟儿要做什么?”
楚烨不说话,但从他眉宇间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这个王妃很是反感。
郝芜侈抱着鸟笼子出了八角亭,正要从来时的方向回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粉紫,正眼瞧去,花间小道尽头,像极了那日桃林湖畔离开的身影。
她将鸟笼放下,随手捡了一颗石子掂了惦,嘴角勾了勾,举起弹弓对准那身影的额头。
“啪!”
“啊!”
李锦儿一个踉跄,幸好身边的如珠扶得及时――两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郝芜侈咯咯笑出声来,收好弹弓拾起鸟笼准备离开。
“郝芜侈!”
狼狈爬起的李锦儿几大步抢过来咬牙切齿地指着她的后脑勺,“你敢打我!”
郝芜侈回过头,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尔后忽然褪去笑容,直勾勾盯着她道:“那天是你推我下水的吧?”
李锦儿愣了愣,这个郝芜侈似乎与以前那个任人鱼肉的郝芜侈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郝芜侈入了王府便从未开口说过话,更不会有现在一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郝芜侈逼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额头上细细的血迹流过青眉,染到睫毛上。
蹂躏了郝芜侈那么多次,今日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她眼神虚晃……
瞥见了花树后那道颀长的影子,还有凌王。
忽然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满脸委屈嘤嘤哭泣起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日是姐姐不小心失足落下湖中,我不懂水性,自然要去唤人来救姐姐,可等把人叫去才知道,姐姐早已上岸。”
李锦儿前后态度反差巨大,郝芜侈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
她转过头,一蓝一绿两道人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着绿色锦袍的男子神情忍俊不禁,秀气的脸庞春风一笑,令人赏心悦目。着蓝色锦袍的男子则是板着一张脸。
不过饶是板着脸,这男子的身形样貌也是人中龙凤,俊美异常,一棱一角仿若精心雕琢过,书里怎么形容来着?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咦,这不是图书馆里见过的那根簪子吗?
她望着他头上的簪子觊觎了一番。
蓝衣的楚烨走到李锦儿身边将楚楚可怜的她扶起,“来人啊,王妃无德,故意伤人,杖十五,以示警告!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郝芜侈睁大眼睛盯着胤王:确认过眼神,这就是那个混蛋王爷无疑了!简直太坏了有木有?难怪得靠汤药续命,心不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