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清早,她从醉颜坊回来后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坐在花园边的回廊里嗑瓜子。
鸟鸣花香,阳光正好,她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将最后一把瓜子大方地赏给了在一旁一直默默为她扫瓜子壳的下人便准备回自己的寝殿。又或许可以出去转转,好好熟悉熟悉这南晟帝国的皇城。
明天好像是沁香院品鉴会的日子。
原本调查沁香院的皇城卫兵已经撤了,听说那批异域舞女里根本没有什么螣弋族的余孽,现在沁香院又正常营业了。
刚起身,耳畔便传来一阵娇羞的笑声,一听便知是李锦儿的。
她循声望去,回廊外的花道间,除了李锦儿,还有楚烨与一个年近五旬的男人,身材硬朗魁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像是个功夫十分不错的人。
而于景则默默跟在最后。
“恭喜岳父又立战功!小婿今日略备了薄酒,替岳父接风。”楚烨道。
郝芜侈再次打量了一番那个男人,原来是李锦儿的父亲李臻,南晟帝国深受皇帝器重的一品大将军。看着一身正气,怎么生出来的女儿……
李臻朗朗一笑,“贤婿客气了,近来身体可好?”
“甚好!”
“好就好!我这女儿啊当初在我面前要死要活,非你不嫁,我又常年出征,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啊!”
一脸灿笑面若桃花的李锦儿不经意间瞥见了回廊上的郝芜侈,故意一把挽住楚烨的手臂道:“爹,王爷哥哥对女儿可好着呢,虽然女儿只是侧妃,可在这王府里,女儿说一,没人敢说二。”
说着将头靠在了楚烨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
楚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抵制,他也注意到了回廊上的郝芜侈--一脸浑然不在意的郝芜侈。
他状似温柔地替李锦儿拨了拨鬓角的青丝道:“岳父放心,本王与锦儿青梅竹马,她在本王心中的重量自然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说完,眼角的余光瞥向郝芜侈,试探她的反应。
李臻虽为将军,五大三粗之人,偶尔却能观察入微,见楚烨的目光投向郝芜侈,也跟着看了过去。
见李臻朝自己看,郝芜侈对他微微一笑,礼貌端庄地点了点头,然后无事人一般轻松自在地离开了。
楚烨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那王爷哥哥打算何时立妾身为正妃?”李锦儿受宠若惊地道,几乎整个人都要黏在楚烨身上。
楚烨顿了步子,早已没了心思应付李锦儿的他此时面色寒如冰霜,“锦儿明知本王是接了皇上的谕旨才纳郝芜侈为正妃,如今尚无任何罪名可施加于她,锦儿是要本王违抗圣旨么?”
闻言,李锦儿面色微微发白,慢慢离开了他的肩膀道:“妾身不敢!”
一直在旁张耳聆听的李臻见气氛不对,清了清嗓目露锐光道:“锦儿啊,既为侧妃便暂且做好侧妃的本分,凡事还得循序渐进,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胤王又怎会亏待与你。贤婿你说是不是?”
“岳父所言甚是。”
楚烨客套性地答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拿开了李锦儿攀住他的手。
这日,李臻走后,楚烨便撇下李锦儿独自去了凭阑殿,郝芜侈正躺在梨花树下的藤椅上睡午觉。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缝洒落到她温润皙白的脸上,晶莹剔透得如梦似幻,仿佛一碰就会碎。
她安静地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微颤抖着,阳光将她的秀鼻勾勒得精致而俏美。唇轻轻抿着,艳如桃花,不点而红。
怎么从前就未曾发现她生得如此好看?
楚烨眼底带着些灼热,痴站了一会儿,走过去。
原本沉沉睡过去的郝芜侈眼睑微微动了动,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怎么睡都难受,于是,她翻了个身……
“啪——”
“啊呀!”
她摸了摸微凉的地面,又揉揉自己被碰到的额头,终于清醒过来。转头却猛然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吓了一跳,眯起眼仔细一看,竟是楚烨。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掌心里的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王爷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这偌大的胤王府哪一处不是本王的,本王来此还需理由?”楚烨道。
刚从偏屋里出来的金玲见胤王来了凭阑殿,暗暗为郝芜侈感到欢喜,连忙从屋子里端了壶热茶给楚烨倒上。楚烨还没喝上茶,却被郝芜侈给端走抿了一口。
金玲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又看看他们王爷,果然,王爷脸黑了。
“郝芜侈,你就这么不欢迎本王,本王好歹也……”
“好歹也救过我?”郝芜侈不以为然地睃了他一眼,坐下道,“若非你逼我去福华寺,我也不至于遭此毒手。”
“狼心狗肺!”楚烨不敢置信,“你以为本王不带你去,你那个亲爹便会放过你?”
“可你带我去,不过是为了试探我。”
楚烨:“……”
见他青了脸,郝芜侈心中暗暗得意,终于出了一口小小恶气。
她转身进屋背了漂亮的个小布包便要出去,被楚烨只手给拦了下来。
“你想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说罢,他朝外面道:“来人!”
一名侍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楚烨:“还记得本王被你吃掉的那两只金丝雀吗?”
屋檐下的金玲见了侍卫手上的东西,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来!
郝芜侈盯了会儿那烧焦的半根翡翠色羽毛,心中隐隐作虚:这个死王爷不会是想翻旧账吧?
“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了?”
“本王虽未亲眼捉到贼,可此处却早有五个人十只眼替本王盯着。”
楚烨话刚落音,冷不丁的又从回廊后的树下钻出四个人。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烧焦的鸟骨头。
郝芜侈瞳孔噔的放大,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楚烨步步逼近,盯得她感觉脑门被钉了根钉子,动弹不得。
“居然派这么多人盯着我!你、你阴险狡诈!”她退了几步,不就吃了两只鸟吗,她还嫌肉少呢!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