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本想去梧桐殿探望病重的父皇,可每每前去皆被拒之门外,自皇帝病倒后,众皇子公主中,从来只有一人可以见到皇帝,那就是崇王楚靳,就连皇后与太后都进不去,更遑论想见皇帝的朝臣们。
几日来,崇王受皇命开始阅奏章代理朝政,很快,处斩一品大将军李臻的圣旨便下来了,由皇帝身边新换的内侍文公公在朝堂上宣读,不少大臣虽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给惊了心神,却并未因这段时间一系列的突发变故而出现朝政紊乱内乱纷攘之事。不得不,崇王这些年在朝中所树立的威望高得真是出人意料,不少人对崇王的拥护与信服绝对要多于对其他皇子,一切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收回兵权的同时,对奚王的全国搜捕令也发布下来,赏金可观。
云国王爷离仲在皇城呆了不到半月便要启程离去了,收到消息,浑浑噩噩忙了这些许日子的楚曜心急火燎地出了宫,去了皇城中所设的驿馆。
驿馆外的街道大抵是整个皇城中最为静谧的了,柳絮伸出围墙,随风轻扫。
道路两边种满了红枫,风一吹,满地红叶。多事之秋,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南晟帝国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凝重的氛围中,而这条路,仿佛脱离了皇城,脱离了尘世,一派岁月静好。
楚曜刚走上这条路,却又犹豫地顿了足,来得太匆忙,他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借口来见驿馆里头的人。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驿馆内走出一轻灵的影子,一身与这红枫相似的红衣,衬得那娇滴滴的女子如花似火,清甜可人。
离玥笑眯眯地欣赏着门前的景,在云国可见不着如此好看的风景。
云国傍圣湖“沙漠之海”而建,被人们唤作“沙漠中的绿洲”,拥有强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及然的易守难攻的沙漠地形,可最珍贵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植物与水,所以想要见到这红枫,更是不可能的。
扭过头,忽见楚曜正远远憨站着,离玥几步跳下台阶,轻快地跑到楚曜面前。
“你来啦!我还以为皇宴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楚曜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来送行的。”
离玥咬唇笑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可愿随我去云国?”
楚曜:“啊?”
“额……”离玥道,“开玩笑的!虽然……我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最近的气氛有些怪,你身为皇嗣,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离开的。”
闻言,楚曜青涩地笑了笑,“等事情忙完,我……会去看你的。”
“你当然要去看我!我的玉佩你要替我好好保管,你的玉佩我也会好好保管的!记住,在下次见到我之前,不许你娶妻纳妾!”
离玥完,见楚曜竟红了脸,窃笑一声,擦过他的肩走了几步,回头向他挥了挥手,“楚曜,再见了!”
楚曜呆呆目送她离去,一醒神忽然发现一件事:“你、你走错方向了!”
“没有!我父王已经在城外了,正等着我呢!”离玥边边倒着走,“我留下,是为寥你!而且我等到了!”
如银铃般轻笑几声,她道:“我走了!”
转了个弯,离玥的身影便看不见了,楚曜傻愣愣的挠了挠额首,兀自乐得包不住嘴。
送别完离玥,楚曜便去了胤王府,没想到的是胤王府大门紧闭,他敲门敲了半晌才有人开门,门房胤王并不在府上,至于去了哪儿,楚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听门房他们王妃在狱中莫名消失了。
郝芜侈回去了哪儿,楚烨又会去哪儿找她?楚曜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虽然几个皇子中他跟楚烨是走得最近的,但有很多事情他这个四哥都不会告诉他,除非他能找到轩无夜。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刑察司的大门前,他望了望刑察司大门上的匾额,转念一想便走了进去。
只不过来到大牢前时狱卒却他的二哥奚王逃狱了。
“劫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狱卒:“昨晚的事,崇王殿下的搜捕令都已经下来了,凌王殿下……您不知道?”
楚曜深吸了一口气,丧气地转身,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身为堂堂凌王,才从宫中出来,却不知竟一连发生了如此大事。
他心想,如今四哥不知去了哪儿,一定要找机会见到父皇才行!
他再次进了宫,来到无妄殿前,刚要进去,又被守殿侍卫拦了下来。
正欲动手,无妄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楚曜望向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楚靳。
他推开阻拦的侍卫上了台阶来到楚靳面前,看了他一眼便要进去,被楚靳一手拦住了,“父皇已经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究竟是父皇不见,还是三哥你不让见?”楚曜心中不爽,苦涩地笑笑,“三哥,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曾是几位兄长中最令我尊敬的,因为你善良你仁慈你心怀下!”
楚靳睨向他,眼里装着仁慈,“我如今的做法如何不是心怀下。”
“不!不是!”楚曜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只有舍弃该舍弃的,才能成就想成就的,成王之路上哪有不牺牲的。”楚靳道。
楚曜惊了,恍然间忽然明白了一些事,难道二哥谋逆入狱与眼前之人有关?他深深看着眼前的三哥,怪就怪他从来不关心朝堂弄权之事,以为看到的就是事实,“你的牺牲是指二哥?”他笑了笑,“我从来不知三哥竟如此看重皇位,原来你往日的云淡风轻都是做给人看
的。二哥本就是嫡子,大哥不在了他便是嫡长,继承皇位理所当然!”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楚靳了解楚曜素来散漫的心性,自然不同他计较,“一个愚不可及之人如何掌管下,势必要将我泱泱大国葬送他手。”
“即便如此,不是还有三哥你可以从旁辅佐吗?”楚曜道。
“太真。”楚靳依旧睥睨着他,“你忘了父皇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了?你忘了那些叔伯们的最终下场?自古以来皇嗣争储,尔虞我诈已是常事,一个仁慈的王者对下仁慈,却无法避免手足相玻”
闻此,楚曜久久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