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了”绿衣的声音飘散在春日中。
来了
首先瞧见的就是高头大马上的中年男子,身侧的白色骏马上坐着的正是位飒爽的女将,后头跟着的青年小将面色沉静,俊朗不已,带着些许嗜血的气息。
夏怜阳有些手足无措,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瞅着这三人,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周围有悲恸的哭喊声,有喜极而泣的呜咽声,还有悄悄的风声
夏元冬迫切得很,四处寻着自家妹妹,可瞅了半天也没瞧见,语气有些焦急,“阳儿不会不晓得今个儿咱们回来罢,要不怎的也没瞧见她!”
正说着,倒像是冥冥之中有根弦牵引着夏元冬看向人群正中央。
少女满头乌发随意地挽了起来,斜斜插着雕花的银簪,清风吹起少女额前碎发,随着其他发丝一并柔柔地飘着。只瞧见她眼眶蓄满了泪水,那双眸子潋滟含情,映着融融春意。
一袭红衣,就在人群中静静地看过来。
“阳儿”
夏景夫妇显然也瞧见了自家女儿,纷纷翻身下马,直直冲着夏怜阳这边儿过来。
原来不管发生什么变化,在意的人总能一眼认出你,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进了长安城,两侧尽是过来瞧着的百姓,这些可是护着他们天邑的英雄!
有人欢喜有人忧,至于忧心得是什么,那便只有自己晓得。
比如说王氏,此时此刻就是忧心得很。
夏府后院。
“母亲能不能坐下歇着,您这都转了好半天。”夏雪凝瞅着王氏急得在屋里边儿走来走去,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再说您着急又有什么用,总归大伯现今已经到了城外,难不成您还能叫来胡族人再打上几年?”
王氏愁得眉心深深蹙起来,“就不该回来!”
“母亲当着额凝儿说这些言语倒是没所谓,若是出去说着话,还不定会招徕多少麻烦,母亲可得谨慎些。”
就怕是害人害己。
夏雪凝面上淡淡施了脂粉,瞧着巧笑倩兮,倒是柔柔弱弱好一位美人儿。便是穿着的衣裳也是雪青色刺绣云纹,裙摆上的蝴蝶绣得栩栩如生,倒好像下一秒便要翩翩飞去。
瞧着眉眼倒是长开来,弯弯柳叶眉,一双眼睛好似两汪清泉,柔柔地看进心尖。似有若无地夹杂着些许情意,绵绵软软。
“这我自是晓得的,只是想想夏怜阳往后那得意的模样,我就气得很。”当然这话儿王氏也只敢当着夏雪凝的面说说,说出来倒是畅快得很,不过她可不敢在现在的夏怜阳面前多说什么。
也不晓得夏怜阳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但凡提起夏景夫妇整个人就凶狠不已,往常除了去官学就一直待在府上,就她那个小院儿成日静的很。若非王氏也在夏家住着,只怕是以为那院落里头空无一人,夜里倒是亮起灯来,幽幽之意。
“母亲何必同大伯一家较劲,总归咱们躲着些就是。”
“较劲?”王氏冷笑一声,“能不较劲吗!你瞧瞧他们大房处处压着咱们一头,便是日后想出头都难得很,且不说你爹爹,单是夏怜阳那个郡主的头衔就让人看不到你。”
顿了顿,语气放得和缓些,“母亲晓得凝儿有多优秀,所以不希望别人瞧不见。”
夏雪凝闻言眼神一滞,夏怜阳是生得貌美,不过那又怎样,别的地方依旧是不及自己的。瞧瞧这五年来,两人都在官学,可每每考核时候,夏怜阳哪次不是垫底的!母亲说的对,像夏怜阳这种人,本应是被她踩在脚下的,现在却是凭着身份爬到了自己头上。
“凝儿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可是现在我们根本就做不成任何事。”夏雪凝捏着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
“这可不一定,凝儿何必这般丧气。”王氏倏地笑起来,“母亲早就想好了法子,便是此次不成,之后的机会依旧多得很,总能成事儿的,凝儿且瞧好了就是。”
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正是夏雪凝身边的丫鬟,梅香。
“大老爷一家回来府上了,这会儿正在前厅呢,老爷也在。”梅香显然是从别处儿跑了过来,这会儿气喘吁吁。
王氏和夏雪凝对视一眼,表面功夫终究还是得做,只得赶忙往前厅去,谁知道还未走到前厅就瞅见大房正正好出来。
夏怜阳跟在纪雪翎身边,言笑晏晏,夏景同夏元冬一并走在后头,其乐融融,着实刺眼。
至于夏江,正打算从厅外转身进去。说起来这些年没瞧见自己这位大哥,如今见着倒是不由一番感觉。
实际上夏江对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更多抱着的还是惧意,真正的坏心思倒也没有,只是多多少少也做过些错事,不过出于他本意的倒是不多。眼下夏景平安归来,更多的还是欢喜,说到底都是他们夏家的福气。
夏景对于自己这个弟弟了解得不多,毕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不过也瞧得出夏江抱着的究竟是恶意还是善意。虽然夏江为人懦弱,只是性情大抵如此,倒也没法立马改变,所以说夏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谁还不懂人情世故呢。
瞧见王氏母女过来,夏江自然伸手招呼着,“夫人和凝儿也是来瞧大哥的罢!”
听着夏江略微带着喜意的腔调,王氏登时便又恼火起来,怎么自己这个糊涂夫君就是想不明白呢。这夏景一家人分明就是他们的克星,怎么可能和睦共处。
夏江倒好,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高兴吗?
夏雪凝瞅着这一家人,特别是被围在中间的夏怜阳,轻轻咬了下舌尖,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是的,她嫉妒,嫉妒的很!
凭什么夏怜阳就可以站在这个位置,母亲说得对,夏怜阳不能留。
虽然心中怨毒,可是夏雪凝面上倒是淡淡的笑意,唤着夏景夫妇,又唤了声“元冬哥哥”。
瞧着也是个懂规矩的,性子又是温柔如水,让人难以生出恶意。
夏元冬瞅着眼前的少女,这位是二房那个堂妹罢,怎地瞧着同先前变化甚大。倒是更加讨喜,看着就没什么坏心眼,想来也是同自己妹妹一样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