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阁。
云翠不敢直接进去,到底还是乔装了一下,起码使面纱遮住脸。
到了金簪阁后门,自是有人候着,问清来意,那姑娘倒也不惊讶,毕竟像云翠这样的丫鬟她见多了。
越是高门大户,后宅越是乱腾。
买朱罗香的可不在少数,自是不差云翠这么一个。
要说这金簪阁后门候着的女子穿着不似前头那些姑娘轻薄,至于为何,自是因为多得是来找寻自家夫君的女子,若是衣着轻佻,岂不是平白分担怒火?
“姑娘且随我来罢,这朱罗香还是要同姨娘娘报备一声儿,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们这里可担待不起。”
云翠点点头,这会只觉得掌心黏腻,出了好些冷汗。
一路行,绕过诸多木廊道,不得不说这金簪阁里边儿倒是大得很,也不晓得其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那女子径自带着云翠进了间屋子,里头正有位美妇人慢慢悠悠地喝着茶水,瞧见云翠进来,笑道,“来买朱罗香的?”
“是。”云翠愈发紧张,这里的姑娘个个都生得好看,连这位姨娘娘都有如此风姿,她倒是觉着同平日夫人念叨着“金簪阁的女人都是擅会勾搭人的狐狸精,尊荣恶心”大为不同。
“人已经带到,姨娘娘赶紧给人家取了朱罗香回去复命!”带路的女子娇笑一身,款款走到房门处,冲着云罗笑道,“奴家就在外头等着姑娘,这里头倒是怕姑娘走错了路。”
见着那女子出去,被唤作姨娘娘的美妇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屏风后头,取了只雕花的小匣子出来,“瞧着姑娘怪有眼缘,那便算得便宜些,二百金,如何?”
云翠听着这价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怪不得夫人足足拿给自己二百五十金,若是银钱带的不够,不晓得是东西带不回去,还是连带着自己也出不去这个门儿。
“多多谢姨姨娘娘。”
云翠有些结巴,颤颤地接过那雕花的小匣子,生怕自己将这玩意儿打翻,那可了不得,自家夫人还不得将她的皮给扒了,好好罚她一通!
“姑娘不是我这金簪阁的人,大可不必唤我姨娘娘,免得被人听着误会了去。”
尾音稍稍向上挑起,倒是教人心底蓦地一漾。
云翠推开房门出去,却是见着另有个少年郎站在门前,身旁可不就是先前带自己进来的那女子。
那女子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祖宗,您可别来这儿,又什么都没有!”
那少年生得可真好看!
这是云翠第一眼瞧着少年的想法,而后细细看来,仍是好看得紧,只是略略带了些熟悉感,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莫非不是这长安郡城的少爷?还是说,这便是自己梦里头见着的?
那少年自是瞧出来云翠眼中的惊艳,直接凑上前,笑眯眯地瞅着她,“这是哪家的姑娘,怎地瞧着和咱这金簪阁的姑娘大不相同?”
说着便直接上手扯下云翠的面纱
哦?是她?
“祖宗,您可别这般,人家是来办事儿的,不是咱们金簪阁的姑娘。”带路的女子手忙脚乱地扯过少年手里的面纱,递给云翠,“对不住姑娘,这位少爷性子实在”
云翠赶忙戴好面纱,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是哪家的丫鬟,传出去可了不得。
“这样啊,那赶紧送这位姑娘出去罢。”少年站在原地瞧着两人。
临走前云翠又转头看了看少年,着实是熟悉得很,但偏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云翠离开后,那少年却是直接进去方才那屋里边儿,只瞧见屋里的美妇人站起身来,“公子怎会来这里,难不成是又有什么吩咐?”
“花姨可别这般说。方才也是好奇,瞧见先前那姑娘,不知道她是买了些什么东西?”
少年开门见山,神色间瞧着同这位花姨倒是熟悉得很。
“公子这般可是强人所难!”花姨嫣然一笑,“您若是一问,我便告诉您,那让人家方才那位姑娘可该如何?对吧。”
“花姨这便是忘了谁才是金簪楼的主子?”
“哎唷,公子这下子怎地连咱们金簪阁名字都记不清楚呢,还金簪楼。”花姨扑哧乐了起来,“您可是咱们金簪阁的主子呀。”
少年一怔,耳根微微泛起红意,“哼,知道谁是主子就好!”
花姨还在那里笑得花枝乱颤,“行了,告诉主子就是,反正咱们金簪阁都是您的。朱罗香,您可晓得是何物?”
“朱罗香?”
少年恍然,方才那丫鬟是夏家人,他曾见过的,只是夏家人跑来这里买朱罗香又是做什么,倒是一时想不明白。
夏家。
云翠一路紧赶慢赶,小心翼翼揣着那雕花盒子回去夏府,本想着绕远儿回去王氏那里,谁知道便是这般小心,仍是遇上了两位不速之客杜秋生和杜乐宁。
“你是谁的小丫鬟,为何白日里还要戴着面纱,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罢!”杜乐宁自恃是这府上的主子,倒真是摆出一副主子模样,直接上手扯掉云翠的面纱,“哟,生得倒是个人样儿。”
杜秋生瞧见云翠,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怎地这夏府连个小丫鬟都生得这般标致,也不晓得若是同自己一块儿
云翠只觉得浑身难受,见着这对莫名其妙的兄妹,想也知道眼前两人就是自家夫人口中那来夏家打秋风的穷酸亲戚。只是杜乐宁言语举止间着实是有些失礼,即便自己是个丫鬟,也不能这般对待呀。
还有杜秋生的眼神着实让人不自在,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情。
可自己说到底只是个小丫鬟,便是再瞧不上杜家兄妹,面上还是得规矩些,免得被人得了话头,到处乱嚼舌根去,“奴婢近来染了风寒,是以出去也得小心着,免得传上主子们。”
杜乐宁一听这话,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直接将手上的面纱丢在地上,作势还上去踩了两下,“你不早说,莫不是想害死我!”
云翠无奈,只得弯腰去捡地上的面纱,哪知道堪堪碰到面纱,便觉着手指一阵疼痛,那杜乐宁竟是生生踩住云翠指头,笑得猖狂,“谁叫你不早说,居心否测,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