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好久,才翻出一堆被压扁的板栗糕,外头的酥皮早就碎成渣渣,夏怜阳捧着油纸包过来,“凑合吃些吧,若是不急,便等着雨停了和我们一并回去。”
姜堰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相并不难看。
夏怜阳顺手倒了杯茶水递给姜堰,“慢些吃,别噎着。”
剩下的板栗糕被姜堰一扫而空,夏怜阳看了看少年,“可吃饱了?”
姜堰乖巧地点点头。
“方才同你讲的,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回去,还是寻个小厮送你回去?”夏怜阳又倒了杯茶水过去。
看着姜堰身上衣裳湿的很,叹了口气又从包袱里翻找起来。
“我不回去,边关是一定要去。”
夏怜阳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姜堰,姜堰眼中全是认真。什么时候姜堰竟生得同她一般高了,瞧着脸上也没从前那般肉乎乎的。
“一定要去吗?”
“没错,夏家姐姐也是和爹爹一样的想法,想着千方百计阻挠我吗?还是说打算派人看着我,一路送回姜家。”姜堰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就算夏家姐姐真的这般,我能跑出来一次,也能跑出来两次。”
夏怜阳笑笑,“你要做些什么是你的选择,日后不会后悔就好。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前去边关,一路上会遇着什么,谁也说不定,就怕还未到边关,命就丢了。”
顿了顿又接着道,“送你回去,不过是觉着你可以同爹爹他们一块儿,姜大人也能放心些,说不准就不会这般反对。”
夏怜阳能够理解姜堰,姜堰绝对不是突发奇想。
“夏家姐姐不问我为何想去从军吗?”姜堰抬眸看向身旁的少女,眉目如画。
“你想告诉我的话,自是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便是问上许多次,也是不会说的。”夏怜阳笑了笑,“所以你为何想去从军?”
“护住姜家。”
夏怜阳一怔,“很好。”
“夏家姐姐不觉得我这是徒劳么,若是因此弄丢了性命”
夏怜阳淡淡地打断了姜堰,“不会的,我相信你。”
相信你也是相信自己。
不管往后还会遇到什么,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护住家人,不是想,而是一定。
夏怜阳抽出一件略厚的青色衣衫,“你先换上这个,虽是女子的,但是应当还是合身的。”
姜堰也不推辞,若是一直穿着湿衣服,到了第二天怕是会着凉,“多谢夏家姐姐。”
最终姜堰还是没有听从夏怜阳的建议,一个人孤身前往边关。
夏怜阳的确是打算阻扰姜堰,谁知道第二日一早就发现自己躺在纪雪翎的床上,至于姜堰,估计昨日夜里就已经离开。
“阳儿。”纪雪翎有些担忧地看着夏怜阳,昨个儿夜里有人叩门,打开门才瞧见是姜家那个小少爷,搀着晕过去的夏怜阳。
少年第一句话便是,“夫人,您且照顾好她,剩下的我来处理。”
纪雪翎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姜堰沉静的神情,倒是安下心来,总归这孩子不会伤害阳儿。
“我怎么在这里,姜堰呢?”夏怜阳腾地坐起来,姜堰若是一个人去边关,未免不叫人放心。
“昨个儿把你送来就离开了。”纪雪翎昨夜安顿好夏怜阳,趁着夜色想出去瞧瞧姜堰,谁知道姜堰没瞧见,倒是在夏怜阳原先的厢房里头瞧见了一男一女。
这下纪雪翎算是明白过来,怕是有人暗中算计夏怜阳,恰巧被姜堰碰上,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纪雪翎不会同情厢房里面的人,在她看来,那些人分明就是恶有恶报。
既然有本事算计别人,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
至于里面是谁,纪雪翎不会关心。
夏怜阳匆匆穿好晚上,看着桌上的包袱,那件青色衣衫应当已经被姜堰穿着离开,只希望他不会出什么岔子。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长安城附近通州正巧有征兵的告示,姜堰如果能随军一起,那自然是万全之策。
王氏提心掉胆一晚上,生怕这中间出什么岔子,不过到了这点儿,杜秋生还没动静,想来已经得手。接下来就看夏怜阳怎样应付,想想堂堂一个郡主,却要同杜秋生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多有意思。
连着数日的阴雨,今个儿倒是放晴。
王氏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还特意跑到前院叫了几位官家夫人一并过来,“从昨个儿就没瞧见我那侄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担心得很。”
“夫人您也别太担心,想来就在咱这寺里,又怎会走远。”
“若真是出点岔子,母亲那边可不好交代。”王氏心急如焚的模样落在其他官家夫人眼里,倒是有了别的意味。
瞧着王氏这般惧怕夏老夫人,也不晓得是王氏生性如此,还是夏老夫人脾气恶劣。
不过夏老夫人真是这般性情,想来前几年那位夏将军的女儿倒是真真受了欺负的。
毕竟夏老夫人对王氏如此,对上那些个年纪小的孩童定然不会有多少耐心。
“夏老夫人宅心仁厚,这老天爷啊,也不会平白降罪给谁的,想着你那侄子定是无事。”说这话的夫人素来信佛,只是听在王氏耳中就多了一层深意。
那杜秋生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老天爷怎会让他好过?
不过那官家夫人也不晓得这些,王氏自是不好再说些别的,只是脚下步伐快了些。
这会子便到了夏怜阳住的那间厢房,正打算推门进去瞧瞧,手刚刚放到门上,便听得一道女声,“您这是在做什么,这是阳儿的房间。”
王氏扭过头来,瞧见是纪雪翎,赶忙解释道,“找遍了整个寺院都没瞧见生儿,才想着四处寻寻。”
“那他怎会在阳儿的房间,若是坏了女儿家的名声可如何?”纪雪翎面上浮起淡淡的不悦。
王氏见着纪雪翎的反应,心下倒是窃喜起来,看来纪雪翎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今个儿也未曾见过夏怜阳,不然又怎会说出这等言语。
“嫂嫂说得对,只是我着实是放心不下生儿,母亲将他托付给我,总不能在我手上出点儿什么问题罢。”王氏倒是巧舌如簧。
纪雪翎神色有些古怪,语气也有些僵硬,“你确定非得看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