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怜阳在梁家住下,往常又都是待在自己院子中,或多或少也能从府上的丫鬟小厮口里听说外头的情况。
到了冬日,夏景依旧没什么消息,夏怜阳想着出去梁府,大不了直接去那边关寻爹爹和娘亲,总好过现在这般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清楚。
只是梁应书事务繁忙,也对,现今这种情况,梁应书手底下要理清的事务定是比从前多得多。
因着本就是麻烦梁应书,夏怜阳自然不好随意出府,若是平白带来麻烦和猜忌,可不就是对不起梁家。
到了夜里,竟是飘起雪来,夏怜阳在外面坐了许久,肩上都是茫白的雪花,倒是不觉得冷。
绿衣看着夏怜阳一天天这样,心里更是担心,“姑娘。”
夏怜阳倏地站起身来,“我去见见梁家哥哥。”
梁应书的书房还亮着灯,夏怜阳径自走过去伸手叩了两下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梁应书穿得很薄,瞅见夏怜阳,先是一愣,“小郡主怎地这会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梁家哥哥让我进去罢。”夏怜阳定定地望着梁应书,注意到梁应书神色间颇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微微侧身让出路来,让夏怜阳进去书房。
夏怜阳还是头一回进来梁应书的书房,里面的装饰倒是和梁府上大不相同,黑白肃杀。夏怜阳掩下惊讶,大致打量了一下整个书房的布局,说实在的,总给人一种熟悉感,大约就像是夏景的书房给人的感觉一样。
只是一个文臣,一个武将。
怎么看都是没半点儿相似之处的。
“小郡主可有什么要紧事?”梁应书顺势坐在桌前,或许是烛光闪烁,衬得明明灭灭,瞧着神色冰冷。
“从我住进来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半年的时间,就是觉着时时麻烦梁家哥哥,心里过意不去,若是外头情况还好,或许”夏怜阳话还没说完,便被梁应书淡淡地打断。
“小郡主还是回去歇着罢,现在外头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若是出去,不单会连累梁家,更重要的是你什么都不清楚,便是出去又能做些什么,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梁应书有些激动,绿衣看着也没有多想,只道是真心担忧自家姑娘,却是没注意到夏怜阳眼神中含着的深意。
夏怜阳抬眸道,“那我先回去了,梁家哥哥好生歇着就是。”
绿衣紧紧跟在自家姑娘身后,看来出府是出不去的,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梁府。
哪里想到自家姑娘一回去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瞧着态度坚决,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模样,绿衣现下是搞不懂自家姑娘想做些什么,只呆愣愣地瞅了许久。
“姑娘这是做什么?”绿衣终于还是没忍住。
“我们得离开梁府,不然的话,还不晓得往后能不能出去。”夏怜阳说得认真,手上动作没停。
绿衣听不懂夏怜阳的意思,可也还是过来帮忙收拾着,“姑娘为何这般说,小梁大人他帮了我们许多,想来方才不让出府也是为了少招惹些麻烦。”
“此事之后再说,总之梁府不能久留。”夏怜阳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绿衣也明白自家姑娘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梁府,不管自家姑娘是为了什么,总之姑娘去哪,自己就要跟着去哪。
哪怕真是去送死,她也愿意和自家姑娘一起。
两人匆匆收拾好包袱,只等着雪下的大些,梁府看守的小厮歇下之后,她们离开也能胜算大些。
只是夏怜阳这会儿还没有想到待会的一切都出乎意料。
在梁府的这半年,夏怜阳自然是感激的,只是感激并不代表不会怀疑。
梁应书身上有许多疑点,这是毋庸置疑的。梁家老爷和另一位梁家少爷和梁应书之间似乎全然没有温情可言,甚至梁家父子对梁应书多多少少带这些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方才进去梁应书书房,这种怀疑更是到达了顶峰。
夏怜阳重活一世,对于某些危险的感知应当还算敏锐,在书房里头,梁应书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如芒在背,很不自在。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况且现在外面的情况到底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也或许自己所听到的那些小厮丫鬟的对话,就是有心人故意想让自己听到的呢。这可说不准究竟是怎样,所以夏怜阳一定要离开。
绿衣看夏怜阳神色凝重,也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不免叹了口气,“姑娘,若是咱们出去,不会给人抓起来罢!”
“这个时间不会的,且放心就是。”
大雪飘飘,阴冷得很,就连巡城的守卫也不愿意挑这种时候值班。
所以说夏怜阳这个时候反倒是最容易逃出去的机会。
虽然这里已经考虑得差不多,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梁应书速度更快,不单派人拦住了夏怜阳,更是看清楚了夏怜阳的一举一动。
眼下也没得法子,只得继续呆在梁府。
只是心里不舒坦得很,十分憋屈。
往好里想,梁应书不过是因为怕夏怜阳贸然跑出去会引发一系列麻烦,所以才带人拦住她,把她关起来。
往坏里想,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真是最坏情况的话,那梁应书就是不想让夏怜阳出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打算。
夏怜阳和绿衣被关在原来的房间,只不过现在不同的是,房门被人从外头锁得严严实实。不光前门,就连后窗都有人把守着,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若是夏怜阳想出去,可谓难上加难。
“小郡主那是去做什么?”梁应书的眼神让人害怕,面上虽然和往常一样,挂着笑意,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梁家哥哥为何这般,难不成阳儿往后都出不得梁府了么?”夏怜阳双手被人反绑起来,身边的绿衣形容惊恐,和她一样被人绑住了双手。
“自然不是,只是现在外头着实不安宁,若是你出去,还不定会怎样呢。”
梁应书表现得是真在为夏怜阳考虑,可真正下手的时候却是毫不留情,看不出来半点儿情义。
夏怜阳无声地笑笑,“不妨梁家哥哥说说清楚现今外头是怎么个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