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应书果然没再为难绿衣,送行那日夏怜阳从房间出来,天气很好,日头高高。
莫名其妙眼睛有些发酸,发涩。
“姑娘,您在这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绿衣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见着夏怜阳仍是一脸无神的样子,没忍住抱住了自家姑娘。
什么时候,自家姑娘已经瘦成了这般模样?
梁应书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主仆情深,蓦地有些烦躁,不过到底是没有别的举动。
绿衣靠在夏怜阳耳边,轻声道,“姑娘再等等”
下一刻,绿衣松开夏怜阳,跟着梁则习往府外面去。
夏怜阳瞅着梁应书,忽然开口,“梁家哥哥。”
梁应书一怔,旋即走了过去,想听听夏怜阳要说什么。
“她出去梁家的门,往后与我,与你再无瓜葛,梁家哥哥最好不要做出教人失望的事情。”夏怜阳摸了摸发髻,笑道,“梁家哥哥敢对她动手,我也敢对梁家哥哥动手。”
“你倒是心疼你那个小丫鬟,也不晓得人家心里念不念着你。”
梁应书的确是想偷偷解决了绿衣,只是眼下夏怜阳这般,他倒是忽地来了兴致,左右夏怜阳已经嘱咐过自己丫鬟出去之后不要乱说,最好是长安城越远越好。
想来那小丫鬟也不敢做出什么胆大之举,说不准出去就该跑得远远儿的,再也不回来。
“她念着我,是情分,不念我,倒也没什么。”夏怜阳解脱似的笑了笑,“总归我往后都要做梁家哥哥的妻,再也挣脱不开梁家的束缚,不是吗?”
“你觉得是束缚,我倒觉着小郡主同我一起,往后定然会顺遂安康。”
梁应书说这话的一瞬间,仿佛又有少年时的模样,温润如玉。
不过夏怜阳明白,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这位梁家哥哥想让她看到的么。
“那就希望梁家哥哥长命百岁。”不晓得夏怜阳是在发脾气还是赌气,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径自往自己的院落里去。
梁应书今日出乎意料地服了软,“正是钟情于你,我才会这般。”
“钟情?梁家哥哥分明是为了爹爹的兵权,不是吗?”夏怜阳不屑地笑了笑,“莫要骗我。”
“夏家不是块儿好啃的骨头,如果是为了拉帮结派,我不会选择夏家。”梁应书一字一句地解释。
夏怜阳一怔,梁应书自然也看清了少女眸中的惊诧。
“正因为你,所以我选择了夏家。”梁应书走得近些,“信我一次。”
夏怜阳感受着梁应书胸膛跳动的心脏,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小郡主,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舍不得。”
梁应书的确从未伤害过夏怜阳,因为他向来都是对她身边亲近的人动手
“我累了”
夏怜阳有些抗拒,梁应书也知晓不能逼得太急,要是吓坏了她可就得不偿失,总归慢慢来就是。
现下绿衣离开,来服侍夏怜阳的人自然而然也成了梁应书的人,只是这女子生得倒是花容月貌,瞧着,可不大安稳,对夏怜阳的态度也是有些微妙。
且说绿衣离开梁府,坐的马车虽然是梁则习安排的,可耐不住梁应书暗中派人跟着。
只是有点奇怪,那伙人跟了她几日,便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全数离开了。
果真是如同姑娘预料的一样。
离开梁府之前,自家姑娘就曾叮嘱自己,若是发现有人跟着也没关系,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用不了多久,那伙人就会离开。
或许,是自家姑娘在梁府想的法子。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往明琅寺。
只是绿衣不敢贸然离开,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伙人是不是假意离开,是以又在落脚的地方待了两日才动身前往明琅寺。
至于姑娘要她去明琅寺见谁,绿衣一概不知,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因为相信自家姑娘不会害她。
绿衣净挑着没人的小路走,因着先前去过明琅寺,倒是有些印象。
只不过那会子去的时候是夏日,现今还冷得很,瞧着一路上也没甚枝叶。到了明琅寺,寺庙门口还有前几日的积雪未化。
绿衣还不晓得用什么借口进去,毕竟姑娘只随意说了几句话要她照搬出来就是。
寺门口的小沙弥瞧见绿衣,同旁边洒扫的中年僧人交换了个眼神,见着僧人冲他微微点头,这才径自走了过去。
“姑娘可有何事?”小沙弥双手合一,笑起来脸上还有只梨涡。
绿衣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求佛。”
“求佛作甚?”
“护佑安康。”
“姑娘且随小僧来罢。”
小沙弥转过身去,兀自在前头带路,绿衣就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寺里住持的僧房,小沙弥转过身来,笑道,“姑娘且进去就是,佛,就在里面。”
绿衣定了定神,轻轻把门推开,里头坐着的是个穿着皱巴巴灰色缁衣的和尚,身旁坐着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她曾见过的,那位是寺里的妙玄住持。
至于那位脏兮兮的和尚倒是从未见过。
“姑娘,你来了。”妙玄温和地开口道。
“求大师救救我家姑娘”绿衣现下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位就是自家姑娘要她来见的人。
“姑娘求错人了,愿望可是没法应验咯”说话的是那个脏兮兮的和尚,手里还拿着个大鸡腿,油光发亮,说完甚至还啃了一大口下来,“要求呀,可得求那位!”
顺着和尚鸡腿指着的方向过去,绿衣只觉着呼吸一滞,这人
屏风后头缓步走出个少年,黑色大氅似乎还带着丝寒气,若有若无的嗜血气息倒是让人无端忽视了男子的容貌。这张脸如同花妖,妖艳冰冷,眉眼间却给人一种熟悉感。
绿衣半晌才道,“可是姜家少爷?”
其实绿衣自己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姜堰,只是两人眉眼多少有些相似,所以不由自主便问了出来。
“果然和你家主子一样聪明。”少年,不,应当是姜堰,倏地笑了起来。
姜堰周身的气场和从前完全是两样,也难怪绿衣不敢确认,当年的团子现今已是如此模样。
只是方才姜堰说的那话,莫非是自家姑娘早已见过姜堰?不可能,自己日日守在姑娘那里,况且梁家守卫森严,姜堰怎么可能进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