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圣上!”林顺仪看见祁瑄面色深沉地看着她,吓得六神无主、跪倒在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妾……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祁瑄冷哼一声,“谁允许你如此与南美人说话的!”
站在一旁,准备看热闹的南嫘一愣,圣上难道不是因为虞才人受辱才出言呵斥的吗?
“妾……妾不敢……”林顺仪听见祁瑄这话抖得更厉害了,她可还没忘上次她冲撞南淑妃时,圣上有多生气,怎的南淑妃降成了南美人,她还是要倒霉?
“不敢?”祁瑄冷哼一声,道:“我听着你时时忘不了炫耀你这正二品顺仪之位啊!怎么?觉得南美人位低于你,听她规劝不服是吗?”
林顺仪怕得抖如糠筛,她听圣上这意思是动了真怒,却不是为了虞才人,而是为了南美人。她真是蠢笨,早知道圣上宠爱南美人,自己何苦要去招惹她。林顺仪诚惶诚恐地告饶道:“妾错了,圣上开恩!妾再也不敢对姐姐不敬了!”
祁瑄却依旧冷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他沉声道:“既然你觉得自己位高人尊,服不得南美人规劝,那我便让你心服口服!我瞧着,你降位做个才人很合适。”
“圣上!求圣上开恩!”听祁瑄要降她品阶,林顺仪脸色变得煞白,她真的慌了,向圣上哀求几句,见圣上不为所动,她又惶恐地朝南嫘拜过去,抖着声道:“姐姐,求姐姐原谅妹妹吧!妹妹一时油蒙了心,口不择言了,不是有意冲撞姐姐!姐姐见谅!”
拜了几拜,林顺仪已经哭花了脸,她原本在这宫里还算是个尊贵的,若是降成了才人,别说南美人了,就连阮问心都比不上了,那女人与她一向不和,到时候不知道要如何蹉磨她!
南嫘见林顺仪哭得狼狈,原本娇俏可人的一张脸,如今涕泗横流,令人不忍直视,那被虞才人抓散了的发髻,几番叩拜下来更是惨不忍睹,真是悲惨极了。南嫘倒是没有怪林顺仪的意思,她犹豫着开口道:“圣上……其实……”
“不必为她求情,她这般骄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祁瑄打断了南嫘的话,转而朝林顺仪道:“上次你冲撞南美人时,便保证不再犯,你可曾做到了?可见,不给你点教训你是记不住的!”
“圣上!求圣上开恩!圣上饶了妾吧……”林顺仪见圣上铁了心要处罚她,痛哭失声:“妾不是有意的……求圣上看在妾尽心抚育攸宁的份上,饶了妾这一回吧!”
“你还有脸提攸宁!”祁瑄忽然怒容更盛,厉声道:“你可知我从何处过来的?”
林顺仪见自己刻意提起儿子,圣上不但没有缓了怒气,反而更生气了,她更加不知所措,哽咽道:“妾……妾不知……”
“正是从你的静怡殿过来的!”祁瑄声色俱厉:“你把儿子随意交给奶娘、侍女看顾,自己整日满宫里乱转,儿子生病了也不知!攸宁刚刚发热不止,你宫里的小内侍六神无主,出来四处寻你,刚好被我撞见,这才召了御医去看了!我还当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忙得不见人影。结果你却是在这里跟人置气!”
“攸宁他……妾不知,妾不知啊……怎么,怎么……”林顺仪哪料到自己刚好又触了圣上逆鳞,她早上离开时,儿子明明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还恰巧被圣上撞见,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不好好在自己殿里照顾幼子也就罢了,你还到处惹事!”祁瑄接着斥责道:“虞才人再不济,她也是虞国的公主!朕亲自允她不对你等行跪拜之礼,你倒好,仗着位高于她,令手下宫人百般欺辱!何曾有半分我大祁宫妃的风范!”
林顺仪听闻此言,更是惶恐万分,她哭道:“圣上……圣上听妾解释,妾不知虞才人说的是真的,妾以为她撒谎故意冲撞妾。不知圣上真的允了她,妾不知……真的不知啊……”
“不知,不知!那你都知道些什么!整天只知道逞强好胜,不是冲撞这个、就是欺负那个!”祁瑄明显怒极,他呵斥道:“既然你照顾不好儿子,那便别照顾了吧!我看着刘丽妃比你经心多了,孩子以后就送去刘丽妃膝下养着吧!你既然不想养孩子,那便别养了!”
“圣上!”林顺仪如遭雷击,她不顾形象,膝行至祁瑄脚下,伸手拉住他衣袖,涕泗滂沱道:“圣上,妾知错了,求您别……”
“朕听够了你的知错!”祁瑄用力甩开袖子,气道:“你这样行为无状,朕却对你一再容忍,也不过是看在你是攸宁生母的份上。可你看看你!丝毫不关心幼子,天天往外跑,还每每树敌、处处逞强,哪里有半点当娘的样子!有你这样的阿娘,攸宁如何教养得好!”
“圣上……圣上……”林顺仪被祁瑄甩开,跌在地上,她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攸宁是我的命啊,您不能带他走……圣上……”
“为何不能!”祁瑄哼道:“朕就让你长长记性!都听好了!即日起,林顺仪降位才人,移居偏殿,禁足三月!夺其抚育之责,皇子移去毓秀殿,暂由刘丽妃抚养。”
“圣上!”哭喊一声,林顺仪双眼一翻,软倒在地,人事不醒。多番遭受打击,林顺仪终于承受不住。
南嫘听了这一出大戏,怔愣在当场,竟一时反应不过来。转了这么一大圈,林顺仪竟然还是被夺去了抚育之责!儿子也还是被送去了刘丽妃那里!宿命啊!也不知以后的事情还会不会照着上一世的情形走。她心中叹道,这圣上脾气也真大,说发火就发火,说处罚就处罚,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好歹为他生了个儿子,还是他的宠妃呢!
想着,南嫘转眸去看祁瑄,谁知却瞧进了那人一双淡漠的眸子里。祁瑄看着昏厥在地上的林顺仪,眼底一片淡然,那所谓的怒色只是摆在脸上,并未到达眼底。
南嫘瞬间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来了!这人,刚刚只是在假装发怒!
他根本不在意林顺仪是否恃宠生娇,他也不在意幼子是否被妥当照顾,他更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冲撞、虞才人是否被欺辱,他今日会如此,只是因为他想发落林顺仪罢了,于是便借了这些名头!就像当初他发落自己一样,无所谓皇嗣受损,无所谓阮问心的算计,一切只是为了他的朝堂之争而已!他如今发落林顺仪,肯定是心里谋算着什么事情!南嫘觉得祁瑄冷漠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