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桃坐在马车里,熟练地打开车内的暗格,在看见暗格里摆放着的糕点后笑弯了眼。
梁姐姐应该是来时就做好了和她换马车的准备,所以车中备着的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吃食。
葛云桃笑眯眯地捻着一块香甜的桃花糕送入嘴中,仍不忘和车外的小将军搭话。
“关将军,我这里有桃花糕,你吃吗?”
等了许久,小将军没理她,葛云桃扁扁嘴,顿时觉得口中的桃花糕不香也不甜了,她把糕点收起来,挪动着小身子蹭到马车边上,想瞧瞧她的小将军为什么不理她。
还没等她掀开车帘,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葛云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姐姐,姐姐。”有稚嫩的童音在她耳边不断唤她,一边唤一边伸着白白嫩嫩的两只小短手推搡着她,试图将她摇醒。
葛云桃被推的不耐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渐渐聚焦,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猛地坐直了身子,眸中凶光毕露。
她身前梳着双髻的小男孩被她眼神这一吓,下意识地收回手,朝后退了两步,因为步伐不稳,狼狈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嫩的小脸上,担忧和惊慌并存,圆圆的一双大眼,瞳孔竟然是金色的,此时正惶恐地看着葛云桃。
在他身后,大片大片彼岸花开的灿烂,彼岸花的后面,是一条颜色暗红的大河,河水寂静流淌,滋养着岸边的彼岸花,让本就怒放的花朵,绽放的愈发妖娆。
葛云桃的眼底,随着那河水的流动,也开始一点点泛起暗红……
“忘川?”少女的声音,犹如染上了十二月的寒霜,冷的刺骨。
她怎么又到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她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死后,她执念太深,喝了整整三碗孟婆汤仍不能忘却心中爱恨,无法转世投胎。
孟婆见她特别,得知她的遭遇后也怜她身世凄惨,给她指了条明路。
她这才有机会重活一世,救她所爱,报她所恨……
可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带着杀气的眼,慢慢落到身前的小男孩身上。
看起来只像个普通六岁孩童的河清,在她算不上善良的眼光中,小身子颤了颤。
然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葛云桃:“……”
眼前的小男孩一身锦衣,白白嫩嫩,五官清秀,眼……
咦?他哭出来的眼泪怎么落到地上都成了金珠子?
葛云桃好奇地捡起了一颗滚落到她身边的金珠子,握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然后默默地收起了把这个吵人的小孩子吊起来打的心思。
“别哭了。”葛云桃嫌弃地看着小男孩,表情和语气都是奶凶奶凶的。
河清弱唧唧地看向她,被葛云桃用凶狠的表情一吓,瞬间止住了哭泣,眼中也不再往下掉金珠子,仍维持着摔倒在地的姿势,可怜兮兮地咬着小手看着她。
葛云桃起身,走到他身前,清楚地观察到小男孩的身子颤了颤。
怕她?葛云桃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在思索。
小男孩的身份,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孩童那样简单。
既然知道怕她,就说明,她重返人间那日,他也在忘川围观。
眼坠金珠,而非血泪,他不是忘川的。
可他却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把她也拉了进来……
“这里不是忘川。”小男孩发现葛云桃想歪了,立刻抽抽搭搭地出言提醒她。
既然进的来葛云桃的识海,自然能知道她脑中所想。
要不是听到了她想打小朋友的心声,他一个活了九百多年的神兽,刚才也不至于哭成那个鬼样……
谁跟他说的小短腿和小短腿本是同根生,他长得这么可爱,葛云桃不可能过分为难他?
河清可怜巴巴地咬手,等他办完事出了这个凶姑娘的识海,一定要去找师兄告一状。
可是,为难就为难在,他该怎么缓解眼下?
听完小男孩的话后,葛云桃又再次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只有彼岸花和河水,没有鬼差和地府,更没有没完没了整日游荡的孤魂。
天地之间,除了她和这个哭唧唧的小怂包,再无别的生灵,果然不是忘川。
“你是谁呀?”心念一转,葛云桃收起了身上的杀气,又恢复了惯用的无害模样。
笑意可爱的蹲到了小男孩的面前,把他的小手从他嘴里抽出来,动作温柔地用手帕擦掉了上面晶莹的口水:“别咬手,脏。”
河清抽了下嘴角,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个一秒变温柔大姐姐的葛云桃。
瞧,多么完美的表演技巧,多么温柔无害的询问语气,多么亲和舒适的擦拭力道。
要不是听见她在心里叫他哭唧唧的小怂包,他几乎就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