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先吃,我等也去去就回。”
司徒一走,其余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几个小队长也坐不住了,一个个地都提着各自的兵器转身朝着叫嚣声杀气腾腾地去了,一时间,竟然只有关千山这个真正的主将留在了酒宴边上。
关千山被冷落,倒也没恼,常年征战,他反而能懂那些将士不让他再出去应敌的好意。
司徒有一句话说对了,外面来的听叫喊声不过是三两只小虫,上不得台面,关千山倒也不担心几人会无法应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酒。
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砸在关千山面前的桌子上。
石子并未发力,除了精准度外,没有丝毫破坏之力,显然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但出于多年征战的谨慎,关千山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带着几分谨慎回了头。
葛云桃背着她的小包袱,笑眯眯地坐在墙头,歪着脸看他:“小将军,过来接我一下?”
关千山先是难以自控地一喜,紧接着又板起了面孔,语气冷硬地问她:“军事重地,不容胡闹,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归说,做归做,脚下却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葛云桃走了过去。
葛云桃展颜一笑,身体轻盈一跃,从墙头稳稳跃入他怀中,关千山下意识伸手接住。
葛云桃顺势抱紧他的腰身,顺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将军出发前落了样东西在我这里,我来给将军送来。”
一个物体,又圆又硬,带着清脆悦耳的响声,被塞进关千山掌中。
关千山垂眸,是那枚铃铛。
葛云桃却已经欢快地放开他朝着军中将士给他准备的酒宴跑了过去,小姑娘十分不客气,一眼就看中了桌上的兔腿,伸手,欲拿。
“郡主这是何意?”
关千山冷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于是葛云桃伸出去的手就换了一个方向,她拿起了关千山刚刚欲饮的酒杯,心里想着酒壮怂人胆,轻轻地抿了一口。
然后深呼吸,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态对他说:“这铃铛的主人托我给将军带句话。”
关千山定定地看她:“什么话?”
葛云桃说:“她说,她不是不想见将军,只是她若与将军在一起,以后的路,就会变得格外难走,将军可还想要见她?”
关千山说:“路好不好走,要分走的人是谁。”
葛云桃于是就甜甜的笑了,把自己刚抿过的酒杯递到关千山手中。
关千山接过去,挑眉看向她,想看这个满嘴谎话的小姑娘又准备怎么骗他。
然后他听见那个小姑娘说:“将军曾说那人是月,可你看那月,它既在天上,又在水里,杯中有酒,它便在将军的酒杯里。”
说着,葛云桃展颜一笑,弯如新月的眼中光华璀璨,仰头看向关千山时,里面承载的满满都是他的倒影:“话我已经带到了,小将军。”
关千山喉结滚动了下,下意识去看自己的酒杯,清酒微晃动,光影绰约,一轮小小的圆月,可不就是在他的酒杯中?
只不过片刻停顿,他眼中就泛起了潋滟光华,举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葛云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刚刚的话,是替铃铛的主人说的。还有一句,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
关千山也带着微微笑意看向她,轻声问:“哪一句?”
葛云桃伸出小手指指自己,又指指月亮,最后把手指向关千山,对他展颜一笑。
关千山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扩大,少年落拓不羁的眉眼愈发的冶艳妖异。
他微微敞开双手,葛云桃就顺势扑入了他怀中,还有一句带着淡淡娇嗔的:“我好想你。”
关千山抱着怀中的小姑娘,想了想说:“我也是。”
很久以后,葛云桃与小将军再讨论起她今日所做的三个手势。
“猜到了吗?”
“什么意思?”
“我心悦你。”
“我还以为是月亮下凡,奔我而来。”
那是小将军此生唯一说过的情话,甜到了葛云桃的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