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清看着离情,略有些自嘲道:“很吃惊吧,大名鼎鼎的含清仙君,不过是替人除了戾气就力竭至此。”
离情摇摇头道:“宋端己这次的伤不简单吧,否则你也不需要用上陨灵针。”
陨灵针,所有妖气、魔气、戾气、煞气的克星。陨灵针无实体,需靠起码五百年修为的修士用全身灵力凝结,才能出现一刻钟。
今日为除宋端己身上的戾气,柳含清用了三个时辰的陨灵针,就算她是金仙,也受不住了。
“离情,我需要你做件事。”柳含清道。
“跟那只魉枭有关?”
柳含清失笑:“还是那么聪明。这只魉枭既然在含清山,我就该负责。更何况,你应该看出来了,这只魉枭不是普通的妖物。”
离情沉吟了片刻道:“它···是堕修和魔枭的结合体吧。”
柳含清点点头道:“没错,而且这堕修,还与我颇有渊源。”
堕修,顾名思义,堕落的修士。求道修仙之路艰难漫长,一不小心便会误入歧途。这世上不乏修仙不得,堕入魔道、妖道的修士。
但堕修却又不同,他们修的仍是仙法,走的却是歪道。这类人通常是本性纯良,却因各种原因受了致命的打击,因此心性不稳,落入歧途。
这次的魉枭更是特殊,它是一名堕修自愿将修为、灵魂、血肉献祭给它,从此与它共生。
离情道:“要不,我明日去将它杀了?”
柳含清摇头道:“不,我与你一件法器,你明日去将它封在法器中,带回来给我。”
说着,她一翻手,一个瓶状的法器悬在她手上:“这是刺纹,你拿着它,明日将魉枭带回来。”
离情接过刺纹,点了点头。
柳含清又道:“别让那魉枭伤了你。”
离情勾起嘴角一笑道:“你若是让我杀了它或许我不能保证毫发无伤,若只是封印的话,我连一根头发都不会留给它的。”
柳含清苦笑道:“离情啊离情,你可别小瞧这只魉枭,它比你想得更难缠。”
离情也到:“师父啊师父,你可别小瞧你的徒弟,他可比你想得更强大。”他话音刚落又接着道:“你累了吧,快去休息休息。明日我许你晚起,待你起床时,我便带着魉枭回来了。”
柳含清突然觉得身子疲的很,眼皮也越来越重,忽然整个身子一轻,离情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柳含清实在是累狠了,也懒得挣扎,任离情将她抱回了她的寝殿。
恍惚中,她听见了离情关门离去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自己明天能睡久一点,居然有点高兴。
翌日。
柳含清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离情还没回来。她突然有些担心,虽然上次试探过离情的实力后,她觉得离情应该能对付得了,但毕竟离情的实战经验不多,若要真栽在魉枭手上,那就是她的罪过了呀。
想着,她翻身就打算去寻离情,刚走到仙府门口就见离情慢慢悠悠地端着刺纹向她走过来。
离情见柳含清一脸焦急的样子,略微惊讶地一挑眉:“咦?居然已经起了?看来我不该跑到山脚去给你买莲蓉酥啊。”
柳含清看离情到是浑身没一点伤,右手端着刺纹,左手还拎着一袋莲蓉酥,她嘴角略微抽搐,这小子,看来挺轻松的啊。
离情将莲蓉酥递给柳含清,像揽兄弟似的自然地揽过柳含清的肩道:“师父,今日这莲蓉酥我可是排了许久的队才买着的,你赶紧回去尝尝。”
柳含清满头黑线道:“你小子,带着封着魉枭的刺纹去山脚买莲蓉酥,你可真是飘啊。”
离情满不在乎道:“这魉枭上次被端己伤了元气,又被封印了百年,看上去凶得很,实际却没有几斤几两,我看天色还早,估摸着你还没起,就想着给你买点莲蓉酥,等你起来了先吃点垫垫肚子。”
柳含清一时不知该无语还是该感动,只好从纸包里掏出一个莲蓉酥,狠狠咬了一口。
二人到内殿,离情将刺纹交给柳含清,问道:“师父打算如何处置这只魉枭?”
“明日启程,将它送到西岭去。”
“为何?”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将自己献祭给魔枭的堕修吗?”柳含清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是头疼:“如果不出意外地话,她本该是我的二嫂嫂。”
离情略有些吃惊,盯着柳含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昨日我替端己除戾气的时候,从他身体里引出了一直黑化的胭脂虫。那胭脂虫上的金纹是白家的族徽。”
“白家因受我二哥哥的照拂而发展起来,算是二哥哥的属族。我也记不清是几千年前的事,因为白家所修术法皆与虫蛇有关,仙门很是排斥他们。而我二哥哥力排众议,许他们住在西岭,从此白家在仙门才得了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离情仰头斜视着柳含清,下颚处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他道:“所以后来西岭···仙君爱上了白家的一位女修士?”
柳含清看上去有些面露难色道:“怎么说呢,既是,也不是。整个白家成了堕修的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这只魉枭身体里的白月芷。这白月芷起初应该算是我二哥哥追求者,后来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我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我二哥哥刚打算和白月芷成亲的时候,白月芷突然成了堕修,跑得没了踪迹,我二哥哥寻了好久也没寻到人。再后来就是弑神之战了,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过。”
柳含清说完,又拿起一块莲蓉酥咬了一口,却不料她嗓子眼太小,一下子没能吞得进去,噎得脸都红了。离情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就着茶水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柳含清一时有些尴尬,如今她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离情面前老是竖立起不起长辈的威严了,怕是没有一个学生会怕这样马虎的先生吧。
离情忍着笑,眼睛里亮闪闪的,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平静下来,离情道:“师父,我今日下山听到一件事,我想你去西岭的行程得往后延两天了。”
柳含清顺了顺气,拍着胸口问道:“何事?”
“文业前些时日没了,再过两日是他的头七。异闻斋的先生们正商量着头七要给他做场大法事,好让他下辈子摆脱说书先生的身份,投个好人家读圣贤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