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小雨、云层阴厚。
刘世平离开家族已有三天,三日来,他沿着汉水河向下游行走。刘林则隐身在那块谷纹双龙玉佩中,祖孙二人,行迹在崇山峻岭中。偶尔,刘林也会附身在刘世平的身上,尝一尝山间野味。
清晨,雨雾蒙蒙,刘林将刘世平的魂魄拘于玉佩中,自己则附身在刘世平的肉体上。站在岸边,河面阴沉,汉水水域辽阔,鱼虾众多,不远处还能看到鱼跃水面。
阴雨天气,河面上很少能够看到船舶,刘林撑开油布伞,微风徐来,略感阴凉。庐铜县的地域面积宽阔,不过却多崇山峻岭,鲜有人烟,真正适宜居住的地方也只有县城附近。刘林沿河而下,两侧深山郁郁葱葱,而风水有灵者却未有发现。
冷清的河面上,一艘渔船由远及近,船上有老翁,身披蓑衣。见到刘林站在岸边,老翁撑船而至。“这位公子,可是要搭船?今日阴雨,客船甚少,公子若是不嫌老翁的渔船腥臭,老翁可载公子一程。”
刘林拱手,说道:“多谢老丈,那便叨扰了。”
“公子慢点。”老翁将渔船靠岸,淳朴的笑道。
登上渔船,老翁又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沿河而下,随性而游,老丈看哪里方便,我便下船而行。”刘林笑了笑。
老翁点头,“公子倒是洒脱之人。”
“公子,外面阴雨,可到船篷中歇息。”
刘林婉言道:“平日甚少游汉水,今日阴雨,正好欣赏一番雨中水景。”
老翁闻言,微微摇头,然后便返回到了船篷内避雨,船尾还有一儿郎撑船,看模样,应是老翁的子嗣。刘林撑伞站在船头,视野宽阔,河面两侧尽收眼底。
汉水的走向均是沿着山岭间隙,刘林不得不佩服当初挖掘汉水之人的高绝,一条汉水沿着自然走势,基本上将南炎州的风水完全的移形换位。能有此手笔者,绝对是世间得道高人。
汉水越往下游,水流越加湍急,两岸亦是悬崖峭壁,断绝了人烟。
“公子,天气阴冷,喝一碗姜丝鱼汤暖暖身子吧。”老翁这时端着热腾腾的鱼汤。
刘林接过,又看到船尾的青年对他憨厚的咧嘴一笑,刘林颇有感慨,这渔翁一家倒是老实淳朴之人。“老丈,这阴雨天气,为何还要到此偏僻水域打鱼?”
“这是我们神龟岛附近渔家的风俗,雨天出船,必然丰收。”老翁枯廋的脸上,虔诚的笑道。
“神龟岛?”刘林疑惑。
老翁笑了笑,“公子一会便能看到。”
很快,渔船沿着山势转过一个大弯,入眼间的河面突然宽阔了许多,河道中间,一座岛屿矗立,远看如龟。
刘林恍然,汉水的下游,原来还有这么一座孤岛。
“那便是神龟岛,公子可上岛一游。”老翁的渔船靠近岛岸,“神龟岛周围的水域便是我等渔家的渔场。”
刘林点头,他看向神龟岛,颇有些兴趣。和老翁告别后,刘林孤身踏入林间。神龟岛并不大,岛上云雾遮掩,并无奇特之处,一个时辰后,刘林站在岸边,已然没了游岛的兴致。
午后,老翁的渔船满载而归,果然如他早上所言,雨天出船,必是丰收。
“公子,可是饿了?老翁这里炖了鱼肉,若不嫌弃,正好一同品尝。”渔翁心情喜悦,这一次出船,收获颇丰。
刘林也不客气,轻轻一跃上了渔船,“远远的便闻到老丈船上的鱼香了。”他瞥过渔船,满仓的鱼在翻腾。
刘林微不察觉的一怔,然后说道,“如此肥鱼,老丈可要卖我几条。”
“公子若是看中,尽可随便挑。”
刘林微微颔首,这老翁的渔网中,倒是有两条灵鱼,让他啧啧称奇。所谓的灵鱼,便是鱼中有了灵气,却还未化为鱼妖。这种灵鱼可补元气,普通人食用,方为大补。
坐在船篷内,三人围着炉子,颇有些拥挤。炉上热气滚腾,鱼肉飘香。刘林夹了一块鱼肉,滑嫩入口,祛除了寒冷。炉火边,还有一壶酒,刘林看了一眼。
坐在他旁边的青年立刻说道:“这壶温酒是孝敬河神老爷的,你不能喝。”
“二郎…”老翁呵斥了一句,青年立刻不敢再言。
“河神?”刘林轻吟一声,随后他看向老翁,说道:“老丈,可是汉水河神?”刘林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知道,汉水正在孕育龙脉,大周朝根本不可能在汉水敕封河神的。
因为这河神掌管汉水一切,自然也包括龙脉,大周朝岂会做这种事情?
老翁摇了摇头,回答道:“公子莫要再问。”
吃过午饭,雨天放晴,河面又恢复了平静,许多渔家陆陆续续的赶到神龟岛。刘林买了两条灵鱼后,老翁也带着儿子登上了岛。
老翁不再说话,刘林则跟在他的身后,沿着蜿蜒小道,向岛中深处走去。路上,偶尔遇到其他渔家,老翁也是淳朴的相互照面。
林中深处有一石窟,零零散散二十余位渔家聚集在此。石窟中间有一石刻巨龟,栩栩如生,颇有神采,龟身前有一香炉,渔家们各自取出贡品,摆放在石窟中,然后焚香、祈祷、跪拜,神态虔诚。
刘林看向石龟,并没有任何神位供奉于前。不过,当渔家们祭拜后,刘林能够看到一丝丝的香火从渔家身上汇聚到石龟体内。
没有神位供奉,刘林可以确定这石龟并非渔家们口中的河神,而能食香火者,除祖灵和神灵外,刘林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据传远古时期,人们常祭拜图腾以求丰收平安。没想到时至今日,刘林竟然亲眼看到了这种最古老的图腾祭祀。
这石龟,分明就是一具图腾。
神龟岛附近的渔家能够雨中丰收,应该便是图腾的回馈了。这神龟岛能够在汉水河中出现,恐怕也绝非偶然了。只是,大周朝的五行观监管天下妖魔鬼怪,怎么会没发现这一具图腾呢?
刘林始终没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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