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阿圆和梓蓬的一番打闹，众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听云只觉得山道上的春光都明媚了起来。

阿圆到底还是没能揪到哥哥的耳朵，气嘟嘟地把两只小狐狸都接到怀里来，冲越笑越大声的梓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梓蓬面相生得忠厚，其实是个坏胚，道观里除了观主大人，都受过他的戏弄。此时受了妹妹的白眼，也不在意，反而冲着小郑挤眉弄眼，意思是“开解这丫头还得我出马”。

对师兄的这番鄙视，小郑笑着接下了。

听云刚刚想到了什么，被兄妹俩这下打岔，却给忘掉了，拧着狐狸脸儿愁眉苦脸地想，反倒让心思活泛的李梓蓬率先问了出来。

“爹啊，”梓蓬的脸也拧了起来，道：“您刚才说，杀山胎会遭天厌？”

山道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李观主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此时笑着回答道：“不妨事。山胎孕育之时，自然受一方天地庇佑，不过一旦破土而出，也就与一般山神土地之流无二。杀了也就杀了。”

众人都放下心来，听云却琢磨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一般山神土地、杀了也就杀了，这李观主的口气，不是一般大啊！

听云窝在阿圆臂弯里，咂摸着狐狸小嘴儿，心想能说出这种话来，怎么样也得有点本事才行。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托庇于这间拂尘观，只要能有机会学上个几手，岂不是一代大妖，指日可待？

真是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听云一张小脸笑开了花，旁边的停雪好奇地凑过来，舔了哥哥一脸口水。

小郑偷偷戳了下梓蓬，满脸怀疑地问道：“这十二地支里……是不是有个龙啊？”

梓蓬也愣住了，呆呆说了句：“是、是吧？”

见到两人交头接耳偷偷摸摸的样子，阿圆哼了一声，气道：“又在打坏主意！都不是好人！”

李观主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笑道：“不错，山胎里的确有龙。”

阿圆“啊”地叫出声，急忙追问道：“龙？龙也是山胎？”

“呵，不是龙是山胎，是山胎里有一种是龙。”

李观主此时罕见地起了谈兴，对儿女徒弟解释道：“世间真龙罕见，不过凡是龙裔，鱼、马、蛇、蛟之属，或多或少皆有龙族血脉，若得修炼之法，虽然艰难，总有机会褪凡胎，成真龙。然而山胎成龙……”

看着三人期待的眼神，李观主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实证。”

“什么嘛……”阿圆不满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不过，”观主接着道：“不过我年轻时阅览门中秘闻，其中对山胎成龙之事言之凿凿。前辈高人，想必不会无的放矢。”

看着几人失望的样子，李观主倒觉得颇为好笑，道：“世间奇异之事颇多，哪能桩桩件件都能知晓。你们三人当认真修行，他日行走世间，自能体会天道之妙。”

三人纷纷点头称是。

一行人回到道观的时候，正遇到李夫人从观后转出来。

李夫人仍戴着那只白玉簪子，只是又换上了救下听云那晚的农妇装扮，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里头盛了不少新鲜蔬果。

停雪最贪吃了，从阿圆怀里一蹦落到地上，窜到夫人脚下，扒着小腿往篮子里看。李夫人宠溺地摸摸停雪的小脑袋，笑着自竹篮里拿出一只紫红色的果子，送进小狐狸的嘴里。

道观后面的空地上，垦出了一片小菜园，种着些瓜果蔬菜。李夫人闲暇之余，常常亲自做些农活，并且乐此不疲，此时正是刚从菜园里出来。

阿圆放下听云，喊了声“娘”就冲到李夫人怀里，嘴唇一瘪就哭了出来，抱着娘亲不愿撒手。李夫人心疼坏了，手抚着女儿的脑袋，一面望向丈夫，换来李观主一个苦笑。

“好啦好啦，有什么委屈跟娘说，娘帮乖女儿出气！”李夫人把竹篮交给一旁的梓蓬，牵着女儿的手小心安抚。

等几人来到房里等饭吃的时候，李夫人已经从小郑和梓蓬的口中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夫人哼一声道：“死得好！重男轻女，死也白死！”

又评价那朱家媳妇：“善心可嘉，就是太过迂腐。”话中不无同情之意，也有怒其不争。

说完突然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怒道：“最可恨就是这女子的丈夫，连回护妻子都不敢，也是个怂人！”

原本饥肠辘辘眼巴巴等饭菜的几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听云却听得连连点头，他前世从小到大受的是男女平等的教育，对朱家的男人很是看不惯，对李夫人的话甚是认同。只是想不到李夫人外表冲和温婉，如今看来却是个直爽性子，听云顿时大生好感。

开饭的时候，又聊起听云为救妹妹生出的异状。

“爹，娘，这只听云刚被救回观中的那天，似乎没见到它脸上的几条红线？”李梓蓬疑惑问道。

李夫人已吃过了午饭，此时正把停雪揽在怀里喂一只果子，闻声点头道：“不错。想来应当是它吃下的那颗灵果的缘故了。”

“娘亲娘亲！”阿圆吃上了饭，心情也好了起来，好奇道：“您还没说过那颗果子究竟有什么用处呢！”

“用处？用处可大了！”

听云正在埋头苦吃，听到几人的谈话，口下不停，耳朵早已经竖了起来。

只听李观主接口道：“那颗灵果，叫九转海棠果，又叫九转血棠果。天下灵物，九转为极。这灵果秉日月灵气而生，与天地阴阳同消息，与日月造化同盈虚，千年方得成熟。仅九转一项，便是天下外丹九还七返之极致。服此果者，体内灵气自生，莫不合日月阴阳之精气。”

李夫人觉得丈夫说话文绉绉的不中听，向几人解释道：“这九转海棠果便是一颗天成的外丹，小狐狸吃下了果子，就算靠时间磨，也能磨出一颗内丹来。那青霞谷的小子，与灵果失之交臂，心中怕是懊恼得紧呢。”

小郑和梓蓬不无羡慕道：“那这小狐狸岂不就是一只未来的成丹大妖？”

李夫人笑道：“嗯，这是小狐狸的福缘，你们羡慕不来的。”

李观主皱眉道：“天成灵物，有缘者得之。你们不要因此便心存侥幸，误了日后修炼！”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

听云听得是心怀大畅，口里的肉丁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