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服气论(1 / 1)陈牧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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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里来了新的小成员,最开心的反倒是停雪。

说也奇怪,或许是源自同为动物的直觉,这五只小家伙似乎对狐狸兄妹的气息或身影最是敏感,也最是亲近。每当听云或停雪靠近,小家伙们总是能安静下来,小声叫唤索要食物,吃饱了就乖乖在锦被里、停雪身下,团作一团。

停雪在照顾五小只的时候,一改自己贪吃好玩的性格,反常地展露出温柔的母性来。

小奶貂到了断奶的年纪,正是食量大增的时候,每日里吃喝拉撒不停,每次醒来就吱吱叫着要吃要喝。

不知是不是每天喂食的肉泥里添了各种灵果的缘故,貂崽们的粪便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颜色。

三只强壮些的貂崽拉出的粪便,大半时候是黑黑的,一条条的,带着微微的臭味。

而另两只体弱的貂崽,拉出的粪便却是稀稀的,带着病态的黄绿色,阿圆只得在锦被上铺满干草,每日勤加更换。

即使是在师父的指点下精心照料,两只小貂的身体依然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渐渐地,就连争抢食物的力气都要消失了。

停雪小小的脑袋里,也生出了些许恐慌,对虚弱的两只貂崽总是另加关照,爱怜地舔来舔去,拿湿湿的鼻尖轻顶它们的嘴尖和肚皮。

对于听云来说,五只小家伙是自己亲口从红果子山中的石缝中叼出来,自己也就对这群小东西有了责任。

然而这份责任里,夹杂了杀母之仇,于是又带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显得沉甸甸的。

其实说起来,若是没有听云,小家伙们也许就要因为母亲的重伤而死,在石缝中饿毙。

尽管,母文貂因为听云而倾尽了最后一分生命力之前,已然被白水剑斩成重伤、奄奄一息,但听云自认与拂尘观三人一伙前去,自然便分摊了一分责任。

看到在停雪身下团成一团的五小只,听云心中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白狐父母和弟妹,五分愧疚、两分后悔、三分同病相怜。

仿佛自己也化作了那夜,操使金光飞剑夺去父母性命的龙焕子,心中对自己是有些愤恨的。

而这次“围猎”的罪魁祸首,李梓蓬,在带回貂崽之后却没了照顾孩子的闲心,对母貂重伤而死的结局,只觉得败了兴致,将貂崽撒手丢给了阿圆和小郑,做起了甩手掌柜。

对于梓蓬的做法,听云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虽然前世作为一个普通男生,活了十几年,但穿越以来,白狐家庭的温馨生活,父母的体贴照料,以及弟弟妹妹的活泼可爱,让听云对于自己的狐狸身份颇多认同。

对听云而言,不管是拂尘观的众人、妹妹停雪,还是带回来的五只小貂,都是能够平等而视的同类。

梓蓬这种将母貂的生命视如草芥的态度,仿佛在提醒着听云自己的狐狸身份,让听云心中有了一道隔阂。

想不到自己还不到一岁,就已经思考起人妖之别这种艰深的哲学问题了,听云苦笑着在心中打趣自己。

也许等自己变成妖修,能够化作人形之时,才能不再顾虑这个问题吧。

想到自己以后做个狐狸精,英俊潇洒貌美如花,红颜美眷滚滚来,听云心中又开心起来,两只眯眯的狐狸眼里泛着光。

提起修炼,听云最近倒是在跟着观主师爹学习一本叫做《服气九论的道书。

书中首章《五芽论讲述静虑澄心,收摄五方灵气,听云已然学完了,正在研究接下来教授纳气凝精、保气炼形的《服气论。

说起来这本《服气九论并非是李观主所修行的内丹道的正统道书,反倒只是外丹道基础中的基础。

然而对于听云来说,吞入腹中的九转海棠果恰似是一颗天成的极品外丹,能于身体经脉之中自生灵气,按师父的话来说,就是“磨都能磨出一颗妖丹来”。

若是听云未入拂尘观,只遵着兽类的本能,将灵果化为妖力,虽然也能倚之成妖,却无异于暴殄天物。

况且灵果珍稀,却不是给一只毫无根基的小狐拿来生吞的,若无合适的引导吸纳之法,反倒会影响听云成丹后的修行之路,当得起“大而无当”一词。

这本外丹道的《服气九论恰恰是讲述如何吸纳、引导“外气”,将散发的血肉精气化作元精,凝练做可以之施法修炼的“法力”,正适合如今的听云。

观主师爹虽然是代妻授徒,且教授的对象只是一只小小狐狸,却深谙因材施教之法。又因为听云口不能言,无法发问,是以讲述之时旁征博引,凡细节之处,无有不至。

偶尔有实在搞不懂的地方,听云便用爪子蘸着墨汁,在纸上写出来,师爹也不介意听云的字歪歪扭扭,名副其实的“狐爬字”,为听云细细讲解。

听云感受到师爹的苦心,听起课来越发认真,对观主师爹也愈加尊敬。

如今的听云正处在体内灵气蓬勃,然而元精未纯的阶段,相当于跳过了炼形期,直接就到达了炼气期。

与小郑阿圆等人货真价实的炼形期不同,听云经脉中灵气满涨,运使起来能发却不能收,是以每当发动异能,身现赤光冲速大增,难以辗转回寰,总要撞在树上墙上,苦不堪言。

内丹修炼,根基不稳乃是大忌,此时只能靠着水磨工夫,慢慢收摄灵气,尽快将九转灵果的灵气化为己用。

怪不得师父不愿亲自教授听云,按师爹所言,师父如今修炼的法门唤作《一梦法,是魔门中另辟蹊径的一门功法,重神魂而轻元气。

有诗曰:

一梦倏已尽,百年如露草。

独有南山高,不与人共老。

尊中贮灵味,无事即醉倒。

形役良可嗟,唯能徇我道。

师父救下听云那晚,手抚听云额头而使其安然睡去的法门,就是其中一项叫作宁梦诀的小手段。

听云这才知道,原来仙魔妖佛之别并不像前世小说中那般,道家就是仙风道骨,魔门中人一定要嗜杀成性。

天下修行诸家,最大的区别唯有三字,“道不同”。

按师爹所言,仙道贵乎生,魔门修真我,妖类夺天机,佛家修真如。

魔门修行的根本,只在一个“我”字,是以魔门中人多有真性情,反倒往往比其他修士来得可爱。

“可爱”这个词是师爹的原话,课堂之上讲出来,下头从梓蓬到阿圆皆在窃笑。观主大人一言不慎,受了儿女笑话,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有些微红,冷着脸唤两人诵读经书。

听云也在偷笑,倒觉得师爹也是有些“可爱”了。

注一:文中诗文减自唐司马扎《效陶彭泽·一梦倏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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