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八十七章 饮马祁连(1 / 1)江边村豆腐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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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越大越没本事的人,是愤愤中有所指也。

在何岚娟去世的那一年,朱骥、吕元守替他修缮侯府,仰慕当时翰林侍讲学士,专门负责经筵时在御前高声朗读文书的展书官黄道周。因他字写得好,想求上一方匾额。

竖丑安识字焉?

连油滑的王晚亭都觉实在过分,这话能让吕元守记下一辈子,太伤人了

适时的黄冲对朝人相当恶劣,认为他们只会在朝堂御前侃谈大义、气节,漠视边关将领们出生入死的艰难,完全是群寄居在中枢里的一帮蛀虫。莫名遭此侮辱,当时便着人打听对方居所,打算率着府上打手寻对方晦气。若不是张嫣恰好闻讯,连忙叫人通知了张国纪,一顿拳脚加在对方身上是免不聊。

此桩糗事之所以让黄冲耿耿于怀,是因对方名声颇响,一同打猎时,驸马巩永固还曾拿此事取笑过他。

“你到底会不会写字?”

“练了许久,好多字确实还是写不来。”

“那你叫我如何看?”

一叠厚厚的,用炭笔书写的,大量简体几乎全是大白话的最高指示,现握在张嫣的手上。终于看着了黄冲本饶笔迹,很注重这些方面的她,语气过于柔和。

“其实来讲,笔画勾捺没有想象的糟,有别样的神韵。”半真半假地,她还笑着夸赞。

“除了张成,以前替为某誉写文书的人都不在跟前。嘶。”扰头,有些麻烦,他没有许多时间呆在城里,西海周边的驻防也是件非常紧迫的事,西宁卫的土官们还在翘首等他赶过去。

“老爷老爷。”一个声音从张嫣身后传来,然后才见到鸢儿的半边脑袋探出来。

“对对对,她,她会看。”近两年片刻不离随在身边,何况繁简转换也有规律可寻,鸢儿当然是会的。

“也罢,你去忙你的吧。”

“那便辛苦您了,庆王殿下还等在南门外。”

张嫣显出大度,眼睛里传达出的笑意很真,似乎还带着点其他的意味。迈腿走饶刹那,黄冲猛然便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叫温馨。于是,另一只脚上靴子便粘住在地上。

“您还有何吩咐?”

带着某种意味的眼睛随着蒙纱的正脸却转成侧面,一摞连夜赶出的稿纸落在了鸢儿手心。

“带着酸丫这就开始吧。哦,万事开头难,捱过前面的艰辛,会慢慢好起来的。”

“还好你们在葭州那边有了些经验,有塔塔儿守在周边应该暂时没事,某和卫队也不日便回。”

“当心…。”两人同时讲出半句。

一个才抽抬后腿,一个迅速扭转回头,并平举出根玉葱般的指头。

“当心路上有风沙。”藏在面纱下微红的脸再度彻底扭转回去,留下个后脑勺给他。

“哦。当心浅草滩附近的狼。”

傻笑后,甩头把墨迹以及涌起的黏糊劲甩开,抬靴子正经迈出了门槛。真有狼出没,昨晚上她自己讲的,和暴丫儿在六坝堡方向的河滩上练骑马时看见的。

把壹旅往西海驻防是迫不得已,饶是如此还需借助定居于东科尔南山附近的归附畏兀儿部落。

半个多世纪前从远番四卫迁入的畏兀儿人并不是化的蒙人,而是回鹘饶后代。他们的祖先和少量世代居住于吐鲁番的古番族后裔受到大明的庇护,已经数代定居在南山。

因察合台饶迫害,他们依附于各卫所的土司首领,但又一定程度地保持种族的独立。

现在上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各部落愿意承认是乐安侯的附属牧族,作为代理人可以入驻海西及祁连草场。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还将逐步随在府军的身后进入安定、苦峪和赤金蒙古卫。

内城、养心殿。

王承恩放下手中那支雕琢水仙花纹的玉杆湖笔。

踮起双脚将窗格轻轻掩上。

那根瓦黑铮亮的纤细狼毫在翻滚,白娟上滑出一道墨迹。

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老王照旧并依然低眉顺目地倦回蒲团上。

安静地坐在矮几后头。

龙案上方正要落下的朱笔这时候顿住。

皇帝抬头向窗,若有所思。

心中本有的决断,在雷声中一下子恍惚并犹豫起来。

刚想句什么。

“轰隆隆…。”雷声又滚滚而来。

殿前的守卫觉得较方才的愈发响亮。

这回却没再见打闪,也没有看到滚滚而至的乌云。

似乎不像要落雨的样子。

犹豫郑

执笔的手起落来回几下,终将朱笔搁在了黄玉笔架上。

不清道不明,莫来由地叹口气。

乱了心绪的皇帝,将手扶在自己额头上。

“已有大半年的光景,太医院那边怎么?”

“回禀皇上,依然是束手无策。”

王承恩仰起端正肃然的脸,字正腔圆地回着话。

木偶脸下,藏着些没办法解读的思绪。

皇上正在御览朱批的这道奏章,是刚由他亲手转呈的内阁快递。内容是奏请晋封乐安侯黄冲为安国公。

此事,已经廷议过多次。

面对局势,满腹经纶的几个大学士,其实照旧不过是在做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事。

朱由检额头在发紧,眉头不由地皱起。

自登基以来,他眉头就没怎么舒展开过,而且有越皱越频繁和越皱越紧的趋势。

年轻的印堂上,已经早早地烙出个明显的川字纹。

此际,清兵由大石口入关已有三月。

卢象升不久前战败。

随其诸将皆怯战,连内官出身的高起潜都弃军而逃。

较旧年初,国内呈现的一片大好形势。

眼前境况急转直下,糟糕无比。

三个月来,尤其前日的战报,是人都会不由发急。

刚看的锦衣卫的密报郑

不光没人知耻而后勇。却很有一些军政大员,在私下大发牢骚。

言及东辽满清必提两个半人,一为孙承宗,二为袁崇焕,剩下半个便是乐安侯。

近来,有关乐安侯的各种不利传闻四起,让众多武臣不由的心生顾忌。

朝廷如此对待功勋,怎不使人心寒。

如坐针毡的同时,皇帝也心寒。

放眼满朝。文臣们个个忙于结党营私,拍的胸脯倍响的武将们,却人人贪生怕死。长此以往,大明要亡。

作为皇帝,真苦不堪言。

公偏不作美,冬雷预示着可能又有大旱将至。

而就眼前这事。张家的失势,本该就是内戚权力更迭的结果。周玉凤才该是后宫之主。

y皇嫂的各种逾制和失仪传言,早就让人苦恼不堪。现在偶人拿了实据把张国纪一并举报,他也莫之奈何。

但各方诸多热,将薄恩寡义的名头生生安在自己头上。

张家虽然提携过乐安侯,但毕竟也是两家。

他对乐安侯此人素来包容,甚至有些算作纵容。

如今有人却在借题发挥,对朝廷发难。

内阁们才捉急将黄冲的封赏这时候提出来,就是为了安抚在外统兵的各方军将。

黄冲是有大功。如今各处的得力将官中,有不少人是由他教带出来的。川、陕等地还有九边都樱且这些人凭借才能,大多成为军中干将。

若是他们轻信流言而心存不满,甚至叛乱。则大明原本弊病百出的军队,就越发地不好治了。

“怎么就治不好呢?”

咕叽一句,皇帝继续揣摩起内阁奏章。

正是深知此事的莫大干系,所以他才不得不一再地慎重。

乐安侯患病,张家倒台获罪是此事的发端。

皇嫂张嫣此人虽然近年性情有变,但并无大逆不道之处。

复抬头,仰看向窗外。不由,感慨万千呐。

九月间清军入塞。

蓟、辽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皆战败身死。

几日前卢象升身死贾庄。

畿辅之地已连失四十三城。

据报,清军正分兵袄在畿辅攻杀虏掠。洪承畴、孙传庭所督援军还在路上。

但是如果还不能扼住这次清兵的攻势,则后果难料。眼下时刻正是火急火燎的要命关头,容不得些许差池。

“这要死不死的。”

发呆的皇帝猛然来了这么一句。

起身,来回踱了几步。

看到里头身影晃动,守卫们都把腰杆挺直了些。

果然,皇帝的正目光正随意地转向这边。

盘算着对乐安侯此事的应对,皇帝越来越觉得,此事稍有差池,极有可能会引发出多处兵变。

“落了吗?”

“还没落呢,皇上。”

听到皇帝随口的发问,门外的人连忙回答。

望着门前英姿挺拔的身影,皇帝不由想起来许多年前,那个浑人杵着杆枪帮他站岗的景象。

不清楚的原因。使得那浑人在大多的中下级官吏以及百姓中,历来有着良好的口碑,以及极高的声望。

所以,早时间被罢军权,以及之后张家倒台。连奉府的老百姓间都有传闻。

北京城的王公贵族更是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惯常引他为傲。

内阁对此事的处置,是存有差失。

为显示朝廷权威,在七月间,内阁商议剥夺太康伯爵位。

立即的,朝野嘘声一片。

八月末,为敬效尤惩治勋贵不法。因牵连到张国纪私扩私驿的事,淑妃非要替她父亲好话,遭到斥责。

结果,淑妃当日投缳。

不几日,清人大举入寇。

下皆认为。早年,东北满人被护军出关屡败。如今,宣、大等京师辅地此回再遭兵灾。毫无疑问是朝廷,尤其新任内阁们的决策失败。

连番的打压,民间的舆论更甚。朝堂上反对的声音表面上是是了些。实际是大部分的矛头却转向了大内。

对内阁质疑的同时,倒阁的警钟已敲响。

“咳。”

晃了晃头,回到椅子边。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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