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打架以后,沈初宇安生地不再生事,阿宏似乎也没再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就这样,在孤儿院一晃就是一年,刘博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每次来都会带一堆零食分给小孩们,再告诉两兄弟“你们的父母还没找到”。
沈续一点也不意外,沈初宇头几次会失望,久了便像听了句“早上好”一样没了太大感觉。
原定今天要来的刘博给院长打来电话说因为紧急任务来不了了,等在电话前的两兄弟脸上的期待褪去,沈续摸摸小宇的脑袋安慰:“没事儿,等叔叔忙完再来。”
两兄弟还没走出办公室,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们停住回头。
“啊是吗?好啊好啊,我们今天都在。嗯,嗯,一会儿见。”
沈续瞧着院长奶奶满脸的笑容:“刘叔叔吗?”
“不是。”裘姝芳笑着走近两兄弟:“是要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叔叔。走,咱们去准备准备。”
两兄弟在这儿的时间里倒是遇上过几个来看孩子的叔叔阿姨,但到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也没带走。
他们跟在院长奶奶身后,半路遇上邓老师,院长奶奶拉着她将这个开心的消息告诉了她。
“真的啊?”
“嗯,说是这次来一定会带走个孩子。”
“他们是想要男……”
察觉到两兄弟还在旁边,邓依停住原本想说的话看向两兄弟:“我看小悠刚刚在四处找你们。”
沈续听闻拉着小宇往外跑。邓依看回院长继续问:“他们是想要男孩女孩啊?”
“没说,只说看眼缘。据说夫人流了两次产没法生育了,又喜欢小孩得紧。”
邓依轻叹一口气:“希望是好人家。”
领养人到的时候,孩子们刚睡过午觉。裘姝芳跟夫妇俩简单介绍了下孩子们的情况,带两人走到院里。
院里,邓依和几个同事早已将孩子们从寝室叫了出来。
沈初宇拉着哥哥的手有点热得冒汗,他松开在衣服上蹭了蹭,瞥见地上有个不知道谁掉的玩具车,惊喜地蹲下去捡起。
夫妇俩打量院里的孩子们,都目不转睛盯着他们俩看,好似一挪开眼睛便会失去不知道何时会来的好机会。
女人瞥见角落那个抱娃娃低头的小女孩,男人看见那个眼神看向一旁的小男孩。
邓依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和院长互换了下眼神。
“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偏头同院长交谈了几句,裘姝芳朝他示意的方向看了眼:“他叫林续,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算我们这里的孤儿,只是跟父母走丢,暂留在我们这里。”
“走丢吗?”女人听见两人的话看向那个男孩,他皱着眉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像我和我的孩子那样吗……”
想起自己流掉的那两个孩子,女人眼中盈满了泪水。男人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婉儿,别难过,他们……”
“我能抱抱他吗?”
没等院长同意,女人径直走向沈续,邓依伸手想要制止被男人柔声打断:“麻烦你们就让她抱一下吧……”
裘姝芳点头,邓依回到院长身旁。
沈续看着小宇蹲在地上滑动那玩具车弄起不小的尘土,皱眉叫他:“别玩儿了小宇。”
女人穿过男孩前面的小孩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抱住他时,沈续愣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孩子啊……对不起,妈妈把你弄丢了……”
女人趴在他肩头哭,他紧皱着眉头不知该作何反应。沈初宇听见响动抬头,看见陌生女人紧抱着哥哥:“你抱着我哥哥干嘛啊?”
女人没有回答,就那样抱着沈续越哭越伤心。沈续望去院长奶奶和邓老师的方向,她们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女人的悲伤好似传到他身上,他缓缓抬手轻轻拍打她瘦弱的身躯:“别哭了……”
女人身躯一怔,红了眼眶的男人见状也愣住了。
“我们……可以带走他吗?”
男人看向院长,裘姝芳皱眉显得有些为难:“他是受警察所托暂留在这里,如果找到父母就……”
“他来这里多久了?”
“快一年了,这一年警察也在尽力找他父母。”
“如果父母真的想要他,怎么可能一年都没有一点音讯?”
“这……”
裘姝芳抿嘴看向邓依,邓依看着女人的方向突然出声:“他还有个弟弟,形影不离的。”
沈初宇看着女人抱着哥哥哭了很久,他拉扯她衣服有点不耐烦:“你为什么要抱我哥哥?”
女人终于听清他的声音,她松开沈续看向一旁的小男孩,他正皱着眉头瞪着自己。
“婉儿。”
男人把女人带离人群,轻声将两兄弟的情况告诉了她。
沈续与女人对视,她眼里的难过浓稠得让人挪不开眼,她身旁的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终于收回了眼神。
手心突然传来的温热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他看了眼小宇:“别玩儿了,都是灰。”
沈初宇扔掉手中的玩具车,紧紧抓住哥哥的胳膊盯着远处。
见女人情绪不稳定,院长将两人先带回了办公室。院里的孩子们有人垂下眼悻悻离去,有人看着沈续一脸道不明的情绪,也有人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四散到周围玩起来。
办公室里,裘姝芳听到夫人说出的话又深吸了一口气。
“夫人刚刚说的那个小女孩,叫小悠,是个哑巴。”
男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他看着女人不知该说点什么。
“小悠虽然不能说话,也比较内向,但很少哭闹,是个懂事的小孩。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非常乐意也十分感激,如果……你们想再考虑考虑我们也理解。”
“我不介意。”
女人垂下的脑袋抬起,她看着男人扯出个笑容:“我们的两个孩子来不及说话就离开了,也许……他们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想要被我们发现呢?”
男人看着女人不禁红了眼眶,这几年她身体和心理上受过的苦他看在眼里却无法完全感同身受。领养孩子是他目前想到唯一能宽慰她的办法,他咧开嘴角宠溺地理了理她鬓角的头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