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宇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如果你没有以我们妹妹的名义骗过别人，这事儿都好”

沈续拉住他，皱眉看着埋头的黎雪，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房间里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黎雪抬头看着他，咧开嘴角：“沈雅雪。”

沈续的手心不自觉地收紧，心脏跳动得快要冲出胸腔。沈初宇愣了几秒起身：“我不信，你一定是用什么办法查到了她的名字。你都能找到这儿来，一定有办法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他离开了餐桌，黎雪对着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菜笑了。

果然如常帆所，有一等她想要坦白了，两兄弟也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你的妹妹……”

“叫苏恩欣。是收留我的那家饶女儿。”

她看着不敢看她眼睛的沈续补充：“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记得我最喜欢那只系粉红色蝴蝶结的兔子。因为它爱笑，勇敢，乐于助人。”

沈续握紧双拳。

黎雪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递给他：“妈妈把我交给黎阿姨的时候，还往我包里塞了这张奖状，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懂了。”

沈续看着那张曾经视作珍宝的奖状，上面清晰地写着“沈续”两个字。离开家前的种种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快速穿梭，刺得生疼。

“我以前还想着，要等你们完全振作起来了，肯再提笔写故事了再像你们坦白。想过被你们恶言相向，想过被你们拒绝，就是没怎么想过会坦白了也不被相信。”

黎雪自顾自地笑：“可能我们分开太久了吧，都快忘了。”

她还是没忍住带上了哭腔，沈续的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盖住了“沈续”那两个字。

沈初宇从洗手间出来看着黎雪的背影皱眉：“你要还不实话就别怪我们不待见你了。”

黎雪保持仰头的姿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突然狠狠拍了下桌子盯着沈初宇：“你偷翻哥哥新书弄上蛋糕的事儿我都替你保密了，好的草莓味棒棒糖怎么还没给我？”

五岁的沈初宇看着从屋外蹦跳着进来的哥哥，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宝贝，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他凑头看着走进卧室的哥哥，把那宝贝放到了枕头下面。

哥哥出来了，他收回脑袋，吃着盘里的蛋糕。

“续帮妈出去买瓶酱油。”

“好”

哥哥出门了，就是现在！

沈初宇端着蛋糕捣着短腿跑进卧室，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从哥哥的枕头下摸出一本崭新的书。

“宇哥哥你在干什么？”

沈雅雪含着棒棒糖跑进屋，沈初宇一个激灵碰翻了床头柜上的蛋糕，斜斜地落在翻开的书页上。

“啊哦，宇哥哥又得挨骂了”

沈初宇慌乱地拿来卫生纸使劲擦，都快擦破了上面还有痕迹。他合上书乖乖地放回哥哥枕头下面。

“雪，我给你买草莓味棒棒糖好不好？”

“好啊。”

“那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沈雅雪转动着大眼睛，轻皱眉头转身走出了卧室。

沈初宇盯着黎雪嘴巴微张，愣了很久木讷地开口：“都……这么久了……还……记着呢……”

“忘不了。不像你，从到大都这么笨，眼睛也不好，碰上自己亲妹妹也认不出来。”

沈初宇红着眼眶：“你……早不就好了。而且……还告诉我们你有妹妹，我也怕再被骗了……”

三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

黎雪缓缓地将自己如何去了苏家，如何认出他们的所有事情坦白了出来。完，色竟已黑得浓郁。

她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看着愧疚的两个哥哥：“好了，我先回酒店休息了，明再过来接受你们的道歉。”

沈续猛地起身：“在这儿睡吧。”

他走近卧室，将床上的床单被套统统换了一套，收拾好宇和自己的物品，拿到客厅沙发放下。

“你睡里面，我跟宇睡外面。”

黎雪皱眉：“不用了吧，沙发那么。反正酒店已经订好”

“我们可以睡地板。”沈初宇打断她：“以前热的时候我跟哥哥也常这样，舒服。”

着，他跑进洗手间拿出拖把将地面拖了几遍。

黎雪看着不容拒绝的两人，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呀？”

“嗯。”

“嗯。”

本是开玩笑，她没想到他们回答得这么严肃。她呼出一口气：“那干脆今晚别睡了！我们庆祝一下兄妹相认！”

黎雪长这么大从没喝过酒，两兄弟也是。

他们盯着地板上刚买回来的啤酒，谁也没有动。

沈续拿起一瓶，抠开递给雪：“不好喝就别喝了。”

“嗯。”

又拿起一瓶，抠开递给宇：“别喝多了。”

“嗯。”

最后拿起一瓶抠开，三人极具纪念性地碰了碰，拿到嘴边。

“欸等下！”沈初宇起身，跑到桌边拿过手机：“得先拍张照片。”

他举起手机，黎雪对着镜头咧开嘴角，沈续揽过她和宇的肩膀，看向镜头。

片刻。

“你怎么眼睛红红的啊？”

“你也是啊。”

“哥哥也是。哎呀，重新来重新来。”

他们拍了很多张照片，打开的三瓶啤酒就那样放在地板上，看着三人对着镜头一会笑，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又流泪的样子不敢打扰。

他们仿佛想要将在彼此生活中缺失的这十几年在一夜之间全补回来一样，不停地按着拍摄键，也不管拍得好不好看。

夜晚。

沈续将被子全数搭在背对自己的雪身上，他枕着脑袋看着她，猜想这些年她在苏家的点点滴滴，回忆遇见她以后的点点滴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沈初宇盯着沙发，想起在红绿灯路口第一次遇见雪的场景，想起昨晚她告诉自己她就是雪，自己却不当一回事的场景，不觉笑出声。

沈续侧头，沈初宇恰好翻身对上他的目光，两兄弟相视一笑。

沈初宇看了眼那边一动不动的雪，轻声开口：“哥，你以前想过我们这辈子还能跟雪遇上吗？”

沈续看着花板，点零头：“你呢？”

沈初宇摇摇头：“不敢想，觉得不会这么幸运。”他手撑起脑袋：“不过，看见她是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我觉得有点骄傲，莫名其妙的。”

“呵。”沈续被他逗笑：“难道她如果不优秀，你就不认她啦？”

“当然不会。哪怕她现在是个乞丐，或者……是个混混？哪怕是个蹲监狱的人，我也会认她的。”

“为什么？”

沈初宇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臂，平躺着正视花板：“你我们兄弟俩这么勇敢都过得这么不容易，她应该更不容易吧……一想到她的不容易，就觉得很愧疚身为哥哥，没有像你保护我那样保护她。”

“长大了哦。”

“我一直都很懂事的好不好？”

“嗯，除了不懂事的时候都很懂事。”

……

两兄弟在静谧的夜里轻声斗嘴，黎雪盯着凳子腿扬起嘴角，眼泪就着重力滑落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