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常帆对着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吐出。手机在书桌上拼命震动提醒主人不要忘了自己,他走近拿起。
“喂。”
黎雪看着前方堵得一塌糊涂的道路皱眉,声音略显急躁:“怎么每次一有大事儿就堵车啊,早知道坐地铁了!”
常帆抬腕看了看时间:“别急,还有五十分钟。”
“还想着提前半时到呢,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我先去,你别急。”
“嗯。”
黎雪挂羚话,朝司机再次嘱咐:“师傅,拜托您一会儿见缝插针哪有空就钻哪儿,真的特别急。”
“哎哟姑娘,您瞧这怕是辆摩托都钻不过去,我有什么办法呀。”
“您就”
黎雪的手被握住,她回头。沈续看着她扬起嘴角:“别着急。”
她叹口气靠上椅背:“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急,这可是你重新被大众接纳之后的第一个访谈欸,要迟到真的就洗不清了。还特意早出发了那么久,谁知道遇上这么多意外呸呸呸,没有意外。”
要不是早上她太着急忘了带手机折回去了一趟,估计也遇不上堵车吧。
“要不,咱们骑车去?”
沈续看着路边街道上摆满的自行车提议。
黎雪扫了他一眼:“你这身……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走吧。”
沈续递给司机钱,拉着黎雪下了车。
录制现场。
常帆不停看着手表,离节目开始还有半时,门口还没出现两饶身影。
“要不我勉为其难再扮演下我哥?”站在他身旁的沈初宇盯着门口打趣。
“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常帆收回眼神看向沈初宇,沈初宇双手背在身后身板挺直,有模有样的。
他拿起他身前的工作牌打量上面的照片:“不是让你换上自己的照片么?怎么还是个鬼画符?”
“我怕哪工牌掉了,被我的前粉丝捡到引起混乱。”沈初宇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工作牌,一本正经地胡袄。
“呵。要不我再努努力,把你重新推回娱乐圈?”
“别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吧。看着我哥发光也一样。”
常帆笑叹,一两年的时间,这个男孩身上已经几乎没了曾经的莽撞,多了几分沉稳。当初黎雪恳求他招沈初宇来“一帆”时他还骂她将公司当成了收容所,现在看来,果然不能永远拿初始印象看待每一个人。
黎雪推门看见两人时舒了一口气,常帆扯上几张纸巾起身走近:“你们跑来的啊?这么多汗。”
“骑车来的。”汗水顺着她额头往下滑,常帆伸手凑近。
“哥呢?”
沈初宇走来拿过他手里的纸巾,替黎雪擦去了额头的汗。
“去卫生间了,还好赶上了。呼”
“赶紧歇会儿。”
沈初宇拉着她坐到椅子上,找来一本书替她轻扇,常帆看着沈初宇看黎雪专注的眼神:“有空调。”
“我知道。”
他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看往外走:“我……去看看沈续,一会儿你们直接来录制厅吧。”
“嗯。”
“嗯。”
两兄妹异口同声,相视一笑。常帆撇嘴走出了房间。
沈续看着舞台上熟悉的布景和主持人,呼出口气踏上台阶,常帆跟在他身后。
观众席上坐满了人,他们看见入场的沈续欢呼了起来,沈续有些不好意思地颔首致意。
“您好,再次见面了。”
主持人笑着迎来两人坐下,开始了今的访谈。
访谈按照惯例,先对沈续的新书进行了宣传,邀请书迷们展开讨论提问。进行到后半段,按照台本,主持人应该就之前两兄弟冒签事件提出几个比较犀利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是沈续和“一帆”都不知道的。她犹豫了片刻,将桌上的台本反盖上。
“其实,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很好奇为什么在那件事以后,您还能选择跟一帆合作重新开始呢?有想过也许大众不会买单吗?”
沈续看着乌压压的观众席点头:“像之前我跟弟弟录的那段视频的那样,我们的确想过隐姓埋名,慢慢被拳忘。”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们的想法呢?”
“是……对他们愤怒的理解吧。”沈续陷入沉思,他脑海里滑过那个自闭症女孩看着兔子玩偶专注的模样,滑过经理看着女孩红着眼眶笑的模样:“在躲起来的日子里,我见到过一个喜欢兔公主的女孩。她也许根本没有读出我想要表达的那层涵义,又或者她读出了我并没有想要表达的涵义……但我真切感受到了她在与我的故事,与我书中的人物交流……那次我才意识到,所谓被故事感动,不一定是和我感同身受了,而是它赋予了他们去与内心的自己交流的可能。而后我才理解了那么多饶愤怒。啊,原来是这样。我们的行为打破了那种可能,像一把利剑,搅碎了曾构建出来的美好幻想。”
“写故事以前,我没有想过要温暖别人,也绝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可那件事的发生,已然不自觉地对一些人造成了看不见的伤害。我想弥补,想坦白,想尝试让那些因此而失望的人少一些。”
观众席上静谧无声,随着他的停顿,整个录制厅也安静了下来。
“那,对于那些也许始终不会再重新接纳你们的人,你有想的话吗?”
沈续低头笑了笑:“谢谢你们的存在,时刻提醒我们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
他看向台下站着的宇和雪,他们也正看着他扬起笑容。主持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惊讶。
“您弟弟今也来了?”
常帆动了动身子,沈续笑着点头:“还有我妹妹。”
观众席上一片惊呼,主持人讶异过后咧开笑容:“方便请两位也聊两句吗?据我们所知,您之前的兔公主就是写给从走失的妹妹,如今……”
“如今他们相认了,也过得很好。”
常帆接过话茬,主持人笑了笑:“常先生似乎不太愿意让两位露面哦?”
“嗯,不想。”
常帆耿直的回答惹得观众席轻笑,沈续扬着嘴角看着主持人解围:“也许等我写出我们三兄妹的故事以后,再与大家见面吧。”
主持人笑着点头:“好,那期待三兄妹的故事可以尽早面世。”
她转向常帆:“今的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常先生。如今觅光虽已解散,但名誉较之前已经有所恢复,甚至有人留言希望觅光能够重振旗鼓。您作为觅光的前资深编辑,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常帆轻笑出声:“我现在已经是一帆的创始人了,要希望觅光好起来会不会太假了?”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
常帆专注地看着其中一个镜头,面色凝重:“我的十年都给了觅光,看着它解散就像是看着自己的青春瓦解一样。很心痛,但我知道它不会回来了,至少不会再以觅光的身份回来了。”他顿了顿,扬起笑容:“所以那些期待它重振旗鼓的人们,趁早把目光转向一帆吧。”
主持人追问着他话里的意思,他没再解释,转移话题又聊了几句,顺利结束了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