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吴榕将车钥匙扔给下属:“还是停老位置。”
她踩着高跟鞋“啪哒、啪哒”地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一只手搭在门上用力打开。
“吴总,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采访采访孔艾呗。”
看着眼前笑得谄媚的记者,吴榕掰开他手,用力按下关门键。门渐渐合上,听着外面记者“神气什么,不定哪又倒闭了”的“祝福”,吴榕冷笑了一声。
电梯抵达23楼,高跟鞋刚踏出一步,前台就起身鞠了一躬:“吴总好。”
扬了扬手,她径直走进会议室。
早就到达的几位起身招呼,她应了声坐下。扫了眼精气神都很足的几人,她的目光落在了孔艾身上。
“休息好了?”
“嗯。”
她扬起嘴角,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推到她面前:“提前读一读,下一部戏估计就是它了。”
孔艾看着封皮挑眉:“暖阳,沈续?是我知道的那个沈续吧?”
“除了他还能是谁。”
孔艾抑制不住地开心:“一直想拍他写的故事呢,巧了。”
吴榕轻笑:“当初签你的时候就了,踏踏实实跟着我奋斗几年,成绩出来了,你想要的都会樱”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这只是上部,下部还没完结。等有了我再给你。”
“谢谢榕姐。”
交待完孔艾下个月的行程安排,吴榕拿起不停震动的手机走到会议室外。
常帆拿着手机,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候瞥见上周刚入职的新员工躲在工位后面拿着手机笑得一脸春光荡漾,他皱眉刚要大喊,黎雪就从他身边蹿过,走到那人面前敲了敲桌子:“欸,谈恋爱也收敛点啊。”
她瞥了眼臭着脸的常帆,低头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补充:“摸鱼就摸鱼,至少别给常魔鬼发现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黎雪笑着拍了拍他椅子,走近常帆。
电话被接通,常帆转身走出办公室:“现在是忙得连电话都要预约了?你怎么不请个助理帮你接电话呢?”
吴榕不理会他的打趣,直接发问:“沈续那下部写完了么?”
“急什么?你公司那个今年火得不行的女明星孔艾,要不要考虑跟咱们一帆合作?上下我们的杂志。”
“不考虑,你知道她除了拍戏,其余都不接触。”
常帆拉下脸来:“那我让沈续跟导演,得好好选女主角。”
料到常帆会这么的吴榕大笑出声:“我排下档期告诉你吧。”
“够意思。”
看着常帆欢呼着转身,黎雪挑眉:“约到那女明星了?”
“什么约啊,是一帆约。”
他揽过她肩膀往外走,黎雪拂开他手:“前两看电视还听某人在那儿那个女明星要脸蛋有脸蛋,要演技有演技,简直堪称完美呢。”
常帆勾起嘴角:“某人吃醋了?”
“呵?吃醋?我可看不上大叔。”
黎雪加快步伐往楼下走,常帆大步追上去拎住她衣帽:“我大叔?我不过比你哥大几岁而已。”
“哦……对。”黎雪拍了拍脑门儿看着他:“我可以让我哥跟导演别用那个女明星啊!”
看着常帆石化的脸,黎雪憋住胜利的笑容,挣脱他的束缚快速跑开。
正在上楼的沈初宇看见快速跑来的雪一把拦住:“干嘛呢?”
看见走到拐角的常帆,沈初宇正要招呼就被雪拉着往下跑:“哥你请我吃蛋糕吧,好饿。”
被拽着跑了老远,沈初宇拉停她:“又吵架了?”
黎雪撇嘴:“什么疆又?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吵什么架。”
“哦。上次因为没有零点跟你生日快乐吵了一架,上上次因为出差太累没给你电话吵了一架,上上上次又因为你问他新衣服好不好看他走神了吵了一架,上上上上……”
“停停停停停”
黎雪白了他一眼:“你站哪边儿?”
沈初宇摸了摸自己的工牌:“我想起刚刚哥给我打电话我还没回。”
着拿出手机往前走不理会背后雪的嗷嗷剑
沈续瞥见来电显示停住笔。
黎雪紧贴在宇身后等着他怎么开口,沈初宇轻咳了两声:“哥你刚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呢?”
沈续皱眉:“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啊。”
“啊你要我下班给你买油条回来啊?好的好……哎雪你干嘛抢我电话!”
“我看你就是唬我,续哥忙着写作呢给你打什么鬼电话!”
“你还给我”
“就不!”
“喂,沈雅雪!”
“嘟嘟嘟……”
听着那头吵闹着挂断电话,沈续扬了扬嘴角。
将手机放到一旁,才发觉色已经有些暗了。
他起身揉了揉脖子,打开屋里的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咕噜”下肚,浑浊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
回到座位,他重新拾起笔,落下下一个文字。
那个被唤做“阿同”的疯子又出现在了李姨店门口,端着脏水出来的李姨看见他顿了顿,叹口气弯腰倒掉脏水:“吃了吗?”
阿同摇头,盯着店里面的货架咽了咽口水。
“等那儿。”
李姨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两包面包,顿了顿又拿了一大袋饼干,走到门外递给他:“下次别再来了。”
阿同咧开嘴角笑了笑,没有点头转身就走了。
他用了自己毕生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跑,跑啊跑,跑过曾冷眼赶走他的卖部老板,跑过朝他吐过口水的书店孩,跑过给过他一颗糖的街道清扫工……他跑到城郊外那个废弃的公交站台,踹着粗气停了下来。
三个浑身都脏兮兮的孩抬头望着和他们一样脏的阿同,满脸都是期待。
“给。”
孩们快速将他讨来的东西夺了过去,迫切地扯开包装袋,一片又一片地将食物往嘴里塞。
阿同笑着在他们身旁坐了下来,空瘪的肚子因为挤压又叫了两声。女孩递了片面包给他,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神,笑着了声“谢谢”。
垃圾场的工人们背着包下班了,路过那个笑闹着的废旧公交站台,大齐扬起嘴角朝阿同打了声招呼,阿同朝他挥了挥手,目送他远去。
“谁啊?”
新来的同事看着阿同询问大齐,大齐收回目光笑了笑:“不知道,去年某一出现在这儿,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没了记忆。”
交谈声渐行渐远,吃饱的三个孩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夜晚来临,风吹过少有遮蔽的公交站台泛起一些凉意。他们窝在阿同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试图取得一些温暖。
阿同伸开双手,拥住三个孩,凝望着那逐渐落下的夕阳,扬起嘴角…
江婉悠打开门的瞬间,沈续刚落下最后一个点。
他放下笔起身,将厚厚一沓手稿整齐放进抽屉。
“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呢?”
沈续笑着迎上前拥住她:“刚刚写得太专注了。”
江婉悠瞥了眼没了手稿的桌面:“你写完啦?”
“嗯。”
“那我们今出去庆祝一下!”
“好。”
看着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的爸爸妈妈,沈豆豆不满意地嘟起嘴:“我是太矮了你们看不见我吗?”
两人被他奶声奶气的抱怨逗笑,沈续弯腰一把抱起他:“哎哟,豆豆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只有一点吗?”
“嘶……好像有两点。”
“两点是多少?”
“嗯……妈妈你呢?”
“两点……就是比一点多一点啊。”
“我已经是四岁的孩了。”
“哈哈哈哈……”
一家人笑着走出房间,轻轻掩上门,脚步声不疾不徐地消失在楼道里。
那叠充斥着沈续所有情感的故事,安静地躺在抽屉里。封面上由沈豆豆写下的“暖阳”二字,歪歪扭扭地躺在沈续的签名上方,充满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