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路遇医者(1 / 1)恒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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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凑近人群,倒也不怕,自言自语道:“这是医死了人?”

旁人看热闹的连忙给他纠正:“哪里是医死人,是偷死人!你别看这老头,居然偷人姑娘家的尸体。辛亏今天有个小伙子上山打猎,经过那人的屋子才发现的,这姑娘肚子都被破开了!”

“诶,你一小孩儿别看这个,赶紧回去吧。”

“诶,那亭长怎么还没来?得赶紧把这个偷尸贼给抓了呀。”

“还医者呢,怎么偷人尸体呀?是跟这家人有过节?”

“我看这医生是假扮的,前段时间来我们这里行医,估计就是物色尸体的。听说西南蛮夷有走尸的,巫蛊之术厉害的很!”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越说越玄乎。

不显好歹就是他们口中的巴郡蛮夷,也没听过这么厉害的巫蛊之术。

人群越说越激昂,那老头边上的一个小孩儿哭喊着:“我师傅不是偷盗的,是他们把死者卖给了我们。不是偷来的,是买来的。”

那妇人听了这话号啕大哭:“你个小孩黑了良心,我们怎么会卖自己的闺女!我的儿啊,你自小身子就弱,什么都做不了,别人玩你就只能看着。稍微大了,还没寻了好人家嫁了,好端端的人就没了。如今你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我的儿啊,你好苦的命啊。”

那老人虽半跪着,仍傲气地说:“你明明将这尸体以三百钱卖于我,如今怕被人指责,就反咬一口,到底是谁黑了良心!”

不显看着那个小孩哭得心酸,心中有些疑惑,却迟迟没有上前插手。以往有师傅撑腰,即使自己管闲事时犯了错误,出了状况,师傅都可以查漏补缺,弥补过失。现如今,靠自己一人,思虑不周,恐怕自己也辨不明黑白,帮不了什么。

不一会儿,两个青年领着亭长过来了。

那亭长掀开草席一边看了看尸体,顿时大怒:“好你个老头,人证物证都在,你盗窃毁坏尸身,你还有什么说辞?”

那老头仍是硬气:“我说了,我是花了三百钱买的。”

“哼,花钱买的,可有中间人作证?”

“他们怕遭人非议,哪里敢让人作证。这女子早晨难以喘气、胸口疼痛,她父亲找我去医治。等我们到时,这个女子已经断气了。我好奇死因,随口一问能否让我打开尸体确认死因,他们开始坚决拒绝,后面迟疑问我能给多少钱。我就花三百钱买了尸身。”

那妇人闻言哭得近乎晕厥,幸而被旁边的人扶着:“你个肠穿肚烂的,在这里胡说八道。”

“好你个刁民,我今日非得送你去县衙大刑伺候不行。”

不显看着那死者的父亲却没有发作,只低着头望向一边,一张脸憋得通红,神色有些异常。不显挤开人群走到了最里面,看着那老人问道:“你说你是花钱买的,那尸体是什么时候带走的?”

那亭长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居然问起案来,呵斥道:“官府办案,哪里容你插嘴。”

旁边的徐户凛然道:“我家小姐问问又如何了?”

那亭长看着两人衣着不俗,光是个护卫看着就仪表堂堂,不像普通人,一时不敢得罪。

“当天夜里我和这女子的爹一起抬到我山上搭的草庐。”

不显见唬到了那亭长,看着那妇人问道:“大家都知道活人的话,靠这个老人家一个人也还能背的走。死了的人,大家不管是背、挑、抬,能运得走一百来斤的重物?你说靠他一个老人加上一个孩子,是怎么把死者偷走的?”

“我怎么知道?他干这一行,不定有什么手段,或许有帮手都说不定!”

“这倒也有可能,诶,你们将这姑娘的尸首放在哪里的啊?”

“就放在她房间床上,怎么了?”

“哦,那你说他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趁着夜半无人偷了去的。”

“那好,他昨夜就偷去了,你们今天一整天难道就没发现?就再没去看过你女儿尸身一眼?得等人家发现来告知你们?”

那妇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围观的众人也觉得有些蹊跷,一下议论了起来。

那亭长此时也转过来对那妇人喝道:“你个刁妇,女儿死了,怎么不发丧,就一直停在家中?啊?”

那妇人一时语塞,眼里漏出了惊恐之色。

“看来不给你们上些刑具,你还当我是好糊弄的?”

不显在旁边帮腔道:“其实就算是你们将尸首让这医生研究了解了病因,也算是为其他人作了好事,又不犯法。但是你们如果是污蔑这医生,那就是有意污蔑他人呐。人在做,天在看呐。”

那死者父亲终于忍不住下跪道:“是我夫妇二人将我女儿尸身给了他了,不想被人发现了,我们俩一时糊涂,不敢告诉大家实情,怕你们耻笑。”

“哼,居然骗到我头上了,害我白白走这一遭。你们俩今日也别想就这么算了。其他人都散了散了!”亭长连赶带踹地撵走了围观的人群,蹲下身对那男子道:“耍我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儿。我这是饭也没吃,还走了这么远的路。你说我要是上报上去你们俩污蔑他人,不知要遭个什么刑责。我也不愿多那么件事儿。啧,你懂的。”

不显远远看着那亭长熟悉的神态动作,感叹这天下乌鸦一般黑。

那男子哭诉起来:“小的不敢耍大人,我们,我们也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那亭长笑道:“又诓我了不是,这不是刚得了三百钱吗?”

“大人呐,如果不是家里欠债逼得紧,哪里,我哪里干得出来这事儿啊。这钱今儿一早就拿去还了田租了。”

“娘的。”那亭长暗骂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仍半跪着的老人,同一个意思。

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孩子,四处行医,哪里有多少余钱,搜了全身上下也就几十钱。那亭长直起身来骂骂咧咧了番,越骂越生气,眼看着要拿这几人出气。不显忙上前去赞叹了一番亭长办事英明果断,为表敬意,请亭长到逆旅喝一杯水酒,吃点便餐。那亭长也不做作,直言吃不惯这店的,如能换成钱自己回去吃最好不过。不显忍痛拿出了几百钱恭送走了这位大人物。

旁边的徐户扶起了老人,那老人看了眼夫妇俩:“你们把她带回去安葬吧。”

随后二郎牵着小孩,领着老人到刚要下榻的逆旅暂时休息。

不显先介绍了自己一行就是出来贩货的,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请教了老人家的姓名。那老人只说自己姓王,叫自己王老医就行。等不显点了些饭菜上来邀请老人一起吃些,那老人摆摆手道:“今天多谢姑娘出来说公道话。只是我现在身上一钱也没有了。”

不显忙道:“这是我请二位吃的,老人家不嫌弃就行。”

“不不不,我不白吃他人的东西。”

不显望了眼眼巴巴望着饭菜的小孩,想了想对老人道:“那我请老人家帮我看病,这顿饭算作诊金里面可行?”

“你有什么病症?”

“我很容易消化不良,偶尔没有准时进食就胃痛。另外极其畏寒怕冷,偏偏还爱手脚出汗,就更冷了。”

“嗯,姑娘手伸出来,我先诊脉。”

不显依言伸出手腕,然后又换另一只手。良久,那老人道:“姑娘每月葵水来时,可会腹痛难忍?”

旁边还有徐户和二郎在,不显略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这就是了,姑娘是寒气入体,可是不注意保暖?另外饮食也需规律些。”

“呃,其实我体寒的病症,当初请我们南阳郡的名医张伯祖医治过,差不多都好了。只是到底平日里需要外出奔波,有时候衣食没注意到,也就复发了。”

“张祖伯我知道,不是庸医,那姑娘继续用他的方子抓药就行了,不用再找我看。”

不显心里叹道:“这老人家也实在固执。”只好开口说道:“已经是两年前开的药方了,早不知哪里去了,如何寻得到呢。还请老人家帮忙开一方药。”

老人家终于点头答应,不显让他不着急,吃过饭先。

那小孩可怜巴巴得望了一眼老人,在得到允许之后终于欢喜得开始吃起来。

旁边的吃饭的徐户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这想要知道那姑娘的死因,现在知道了吗?”

“嗯,粗略知晓了。”

旁边的小孩无不骄傲的插话道:“我师傅一开始就猜到了是那姑娘先天不足,心脉有损,所以从小不能累着,后面突然过世,应该就是心血不足导致的。师傅后面只是看看自己想的是否准确而已。”

“诶,那到底是怎么心血不足,血不够旁人多?”

“怎么能是血不多。师傅将那女子心脏取出看了跟正常人根本不一样,里面闭合不正常,根本不能正常供血。你想这心砰砰跳是跳着干嘛,这脉搏一下一下跳着又是做何用?就是让这血脉得以流通全身的。”

“你这说来确实有理,旁人不知道,我沙场之上就见过。这一刀下去倘若是伤在脖颈心脉处,血溅三尺不是虚言,人登时便死了,没得救。这姑娘如果是心脉不好,肯定是活不了的。”

不显听他们说这些血呼呼的事情,顿时失了胃口,可那小孩吃着肉说着这些一点也没觉得什么。

“其实这个姑娘心脏有损,将它缝起来应该能好。”小孩儿边吃肉边自言自语道。

“把什么缝起来?心脉?把人剖开了再缝上?那人不就早疼死了吗?”不显觉得这个小孩怕不是什么恶魔附体了吧。这种破开活人的刑罚秦代的时候倒是常见,如今可不常有。

“这确实是,不过如果有法子让人没了知觉,再剖开缝合,指不定行得通。”

那老人家见小孩说的太多,用眼神制止道:“华佗,不可随意轻言。”

旁边的徐户倒是替那小孩说话:“这孩子也不是胡说,例如我们被刀剑兵刃所伤,割腐肉缝合伤口这些都正常,那体内脏器也应该可以切割缝合吧。我看你们不该在这里,该到羌族交界处,那里兵祸连连,死伤众多,有助你们增进医术。你看,我们当兵的,都是肉身去承受劈砍来的兵刃,所以断手断脚,开肠破肚,甚至脑子被劈开的都有。你要研究,直接看就是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买他人尸体。”

那老人家有所心动。

不显忙道:“可是那边太乱,老人家带个小孩儿,怕是不安全呐。”

徐户摇头:“只要拿着这金箍铃,谁人都不会轻易伤人的,毕竟我们那里太差医生了,军医虽有,但是好的军医只伺候将领。普通士兵只能靠硬扛了。老人家若是过去,被保护起来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事。”

第二日不显和那老人家一道上路,至羊左县分道,不显往南阳,而那医生牵着小孩儿往西南方去了。

南阳到底不远,几日之后不显一行人终于到家了。

不显虽然多年经商,有些积蓄,但打小就和母亲一起挨饿受穷,所以长大后也只肯把钱用在刀刃上,房子嘛,够住就行。因此家中并不似其他富庶人家修得高宅大院,亭台楼阁。除了房舍多一些,屋内陈设多一些书籍和陶器,家中和一般农家几乎没有差别。

到家的时候,阿兰正在院子里纺着麻,看见不显回来,欢喜得不得了,嗔怪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害她好一番担心。嘘寒问暖一番之后,阿兰赶紧下厨给不显做了她最爱吃的糯米团子,又杀了只鸡炖汤,慰劳一行人的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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