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濯今天早上起床就发现下雪了。
过年回帝都的时候还打算在前院堆雪人,但是没有缘分遇上这样的天气,所以没能和她一起赏雪。
洗漱过后眼看着纷纷白雪越来越小。
想起昨天看到的梁年意的门牌号,所以就像毛头小子一样一冲动就直接往她的房间打电话。
等了一会她都没有接,想来她在赖床。
正打算挂掉的时候突然就听见电话里传出来的她软糯糯的声音,估计是半夜没好好盖被子,话里的鼻音有点重,还带着点早晨的倦意和困意。
这通电话本来就是冲动之举。
他在打也没有在心里打好腹稿,接起电话突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所以只能假装冷酷的说了一句“下雪了。”提醒她去看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然而令许濯没想到那个没情趣的丫头居然说“哦。”
哦?
要不是理解她可能一大清早脑子不清醒,许濯真想把梁年意关进小黑屋审审她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许濯在心里暗搓搓埋怨的梁年意此时正在专心的看着自己的剧本,嘴里还在小声的念着自己的台词,不时停下来酝酿情绪。
今天这场大结局是全片里为数不多的大场面的戏。
好不容易遇上下雪天,灵山和崇山这两派两虎相争了那么久终于迎来了结局。
在这个时期的文如媚把自己对灵山的一切感情都变成了恨意,所以她已经是一个练功练到有点走火入魔的状态。
化妆师给她化了深色的眼线,冷峻的眉毛,在她的脸上加重了一些修容的阴影,一改之前温和圆润的脸型,她的五官变地分明而且富有攻击性。
这些设定在每一个黑化的角色的身上都出现过,本来大家都以为是平平无奇的装扮。
但是当梁年意做完一身造型出现在片场的时候,还是被亮眼到了。
她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腕口出还缠了一圈黑色砂带,和她白皙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色的腰封束在她的腰间,乌黑的头发高高的竖了起来,一条红色的发带绑在头上随风飘逸。
不同于之前的小白兔的造型,这一次的她看起来干练又潇洒。
“哇,年意你好漂亮。”
一般情况下演员的角色造型都会稍逊于服装设计图,所以造型师没想到这一套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居然会比效果图还要惊人。
如果文如媚不是一个反派,那一定会圈很多粉丝。
或许她会改变人们偏爱正派的观点。
许濯带完头套没急着走,而是一直在化妆间磨蹭着,知道看见梁年意从换衣间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也没有意识到镜子里的自己的喉头上下滑了两下。
想起了早上那声极具反差感的“喂~”现在还轻轻地挠着他心。
...
雪下了一夜。
灵山上下苍茫,除了肆虐的风声万里寂静,神秘而诡异的气氛是硝烟的预兆。
棠薇阁前一片雪白,只有几个大大小小的脚印证明有人的踪迹。
袁子绎正坐在棠薇阁里一下一下地擦拭手里的白鹤剑,看着这棠薇阁里的一切,他的嘴角慢慢微弯。
自小在这灵山长大,而这棠薇阁见证了他多少次挨罚,偷跑下山被罚,包庇师弟被罚,练功散漫被罚,没做好榜样被罚。
师父落在他身上的每一鞭同时也记载着他所有的年少轻狂和放浪不羁。
他还流转再回忆里,突然听见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师弟慌忙来报。
“师兄!崇山的那帮人到山脚下了!”
“下山!”
利刃入鞘,发出清脆的响声。
灵山脚下已经站着一黑一白两派,双方剑拔弩张,文和渊的丧期还未过,所以灵山一众子弟都带着白色的发髻守丧。
站在最前面的是文舒慈,她一身素青色双唇微抿,手里握的白烟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如媚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别叫我!”文如媚大声斥她。
“如媚!父亲已经死了!你回来吧!”
听到文舒慈提起文和渊,她的脸色瞬间冷到极致,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一会后又再松开,淡淡道,
“死了就死了吧,与我何干。”
“文如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亏得师父在世时对你疼爱有加,你这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站在文舒慈身边的一个高大魁梧的修士张口就冲着她大骂道。
“王恒,你也该死!”
在文如媚下山前王恒多少次冒犯清规戒律,多少次不顾管教私自下山惹是生非,多少次在师门里造谣中伤她,多少次夜深人静徘徊在文舒慈房门外。
就因为他巧舌如簧满口歪理,所以一次次躲过了师傅的惩戒。
这个畜生早该死了。
话毕,文如媚一掌朝他推去,然而掌力堪堪施到一半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剑给化解了。
躲在文舒慈身后的王恒还是被狠狠的吓了一下。
“师兄,师兄来了!”
突然身后的一群灵山弟子纷纷回头看向栈道上走出来的男人,他穿着蓝白色的轻绵长袍的男人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然后在文舒慈的身边站住。
“文如媚,我灵山就是教你暗、箭、伤、人、的?”
袁子绎直直地看着她,就像以前每一次替文和渊教训她一样,冷脸一字一字反问她。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永远都是不入流罢了。”
看到有袁子绎的保护,王恒有从文舒慈背后站出来,趾高气昂的中伤她。
“王恒!”他沉着声音说道。
“你不要不知好歹!”魏羽身边的一个修士拔出剑就要朝王恒刺去。
眼看着剑刃即将落到王恒的胸口,袁子绎一个利落的出剑挡开了他的进攻,所以那个修士就将剑指向了袁子绎。
而他身后的崇山弟子也按耐不住大喊。
“杀呀,攻占灵山!”
两军交战很快就胶着在一起,一黑一白就据如同散布在棋盘的黑白子,一时间难以区分孰黑孰白。
空荡的山谷里传出来兵器相撞的清脆声,刀剑入骨的哀嚎声,以及野兽逃亡时的呼叫。
厚厚的积雪被染红,仿佛一地红墨,还未弥漫就重新冻结在这寒冷的冬日,树上的雾凇挂着丝丝点点的血珠,如同这深冬里提前盛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