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听着音响中传出的音乐声,转头看了眼浴室,从她进门就在单曲循环的这首《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是当年安邵奇最喜欢的歌,凌菲为了追他,还学了很久,徐曼很羡慕她这一点,喜欢的时候永远能不顾一切,全身心交付。
本以为,凌菲的这份洒脱能贯彻始终,却没想到,真正遇到了要放在心尖上的人,一样有绕不开的愁绪,思念就像听这首歌一样,成为了一种习惯。
等凌大小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徐曼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还在听这首歌?”
“随便放的。”凌菲扔下手里的毛巾,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的嗡嗡声,打消了徐曼再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凌菲头发吹得半干后,转身问她。
“不用,一会儿过去帮你收拾,又是一身汗,晚上再洗吧。”徐曼用手肘撑起头,斜躺在沙发上,盯着凌菲的睡袍:“所以,您什么时候才能更衣完毕,咱们好早点回去。”
听到这话,凌菲撩了一下自己半干的大波浪,把右肩的睡衣往下拉了拉,露出半个白皙的肩膀,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捏着嗓子说:“怎么?人家这件睡衣不好看吗?”
还不等徐曼出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干咳,以及结结巴巴的一句:“您好。”
凌菲赶紧拉好衣服,看向门口,徐曼也坐起身,原来是搬家公司的工人站在门口,可能刚上来,就看到了这幕莫名其妙的画面,人家大哥站在原地,尴尬得无以复加。
徐曼没忍住笑了起来,凌菲面不改色,拢好衣服,上前指了指外面的打包箱:“麻烦大哥把这些都帮我搬下去,我们稍后就下去。”
“好,好”,工人大哥利索地应下,弯腰搬东西之前,还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徐曼和凌菲,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等师傅下楼后,徐曼白了凌菲一眼:“我猜,刚才的大哥一定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凌菲笑道:“这算哪门子误会,爱妃请放心,待朕打下江山,一定向全天下公布我们的关系。”
徐曼拉开凌菲搂上来的手:“行了,皇上,您可以更衣,我们准备起驾了吗?”
“好嘞,徐嬷嬷。”凌菲给了徐曼一个飞吻,随即慢悠悠晃进卧室换衣服了。
她们回到小区,徐曼趁师傅往楼上搬箱子的时候,去楼下超市采购了一波食材,为周末储备了足够的粮食。
凌菲拎着两大袋荤素皆有的食物,一脸怨妇样:“也没见你这样费心地招待过我啊。”
“凌小姐,麻烦您说话的时候,过过自己的良心好吗?”徐曼手上也是一堆东西,靠在墙边上等电梯下来。
“你跟程老板是不是有点什么。”
“没有。”徐曼否定得斩钉截铁,几秒后又补了一句:“至少现在还没有。”
“???”凌菲瞪大眼睛:“卧槽,你这铁树要开花了?”
“叮”得一声,电梯来了,里面已经站了几个人,徐曼拎着袋子走进去,看看还有空间,就顺手将东西放到了角落的地上。
凌菲跟着解放了双手,随即又习惯性揽住徐曼脖子:“快说说,是不是有情况。”
徐曼环视了一下四周的陌生人,说:“上去再说。”
凌菲带着一个八卦女王的心,这十几层电梯坐得是抓心挠肝,到了地方,看徐曼还慢吞吞的左右手倒腾袋子,准备腾出手来输密码,她干脆地把自己手上的袋子一扔,轻车熟路先于主人按了密码。
“......”徐曼又慢吞吞摆弄着东西往里走:“虽然你知道密码,但能不能有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自觉?要这种没用的东西干嘛?”快速将东西安置到厨房,凌菲凑到徐曼跟前:“说说吧。”
徐曼正将食材分类往冰箱里摆放,一把推开凌菲:“你挡着我了,话说,你跟黄子铭还挺配。”
“???”凌菲简直一脑门问号:“就算要转移话题,你好歹说个靠谱点的啊,我跟他?他配得上本小姐吗?”
“如果从八卦功力考虑,那还是配得上的。”徐曼关上冰箱门,转身去了客厅。
“行行行,你说配就配,我说徐妈妈,您就别折磨我的好奇心了,老实交代,你和程波怎么回事?”
“不知道。”徐曼伸手去拿桌上那半杯凉掉的咖啡。
凌菲一把拍开她的手:“你这肠胃不好,就不能自己注意点?”随即端起杯子去厨房倒掉,然后打开咖啡机,自己靠在隔开厨房和客厅的推拉门边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会想到他。”没喝到咖啡,徐曼顺势就歪到了懒人沙发上。
“比如?”刚问完,后面咖啡机就提示好了,她接了杯咖啡,端给徐曼。
比如别人问她身边有没有新人的时候,可这话徐曼是说不出来的,哪怕是对着凌菲,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有那么些时候啦,等我自己想清楚再告诉你。”
瞥了眼她的神色,凌菲就能估计个七七八八,徐曼这人,虽说是个写故事的,但偏偏对自己的事情,迟钝到匪夷所思,如果大学时不是陈嘉良死皮赖脸追她,估计她能母胎单身到现在,让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客气地揭穿道:“要是你能想明白,我就不会问了,我觉得‘你自己想清楚’这个设定的可行性不高,所以,你不如跟我聊聊。”
徐曼将热咖啡捧在手中:“不是不跟你聊,是不知道怎么聊,嗯......就是他约我出去的时候,我会很开心,有时候会不自觉想到他,今天孙涛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也想起了程波......甚至前一段老徐住院那阵,吵着要程波去看他,我还动了这个心思,这算喜欢吗?”
“这都不算那什么算?”凌菲一副自家女儿长大成人的样子,随即语气突变:“你刚说孙涛?这名字挺耳熟啊。”
“陈嘉良大学舍友。”
凌菲嗤笑一声:“呦,自己追不上,还找舍友助攻了?他找你干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找我,只是想告诉我陈嘉良母亲当年去世的事情。”徐曼快速复述了一下前因后果。
“挺可怜的。”凌菲听完后评价了一句:“但也挺可恨的。”
“嗯?哪里可恨?”
“说白了,这就是原生家庭带给他的情感影响,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容易缺乏安全感,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如果他不能走出来,试着改变自己,那他的另一半,都有受伤的可能,家庭不可以选,但别人也没义务当他成长的垫脚石啊。”
“啧”徐曼一脸不可置信:“您什么时候转行为哲学家了?”
“什么哲学不哲学的,老娘就是觉得,人生苦短,不要活得太拧巴,对人对己都不好。”凌菲从冰箱中拿出一罐啤酒,也歪到了沙发上。
“所以你为什么忽然搬来我这个‘养老小区’”徐曼问。
凌菲将啤酒放到茶几上,直接躺下:“我前一阵给安邵奇发了个微信,他竟然没删掉我。”
徐曼勾勾唇角,没有接话,只是一口一口喝着咖啡,静静等待凌菲的后续。
凌菲说完那句话停顿了几秒,然后转头扫了徐曼一眼:“你可真是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啊,这种时候,你要问我,发的什么?他又回了什么?”
“你发了什么,他又回的什么?”徐曼从善如流,一字一句复述。
叹了口气,凌菲转过身,面向徐曼侧躺着:“其实没说什么,就是确认下他有没有删了我,你知道嘛,他跟我分手后的这两年,都没有再谈恋爱。”
徐曼淡淡开口:“重点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中间不是没有再联系吗?”
“......”很好,徐妈妈平时不八卦,八卦起来总是直戳要害,凌菲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后才开口:“我找人打听的啊。”
“凌菲,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两年流水席一样的男友,多少都有点安邵奇的影子。”徐曼想了一瞬后,还是决定点破了。
“真假?”凌菲直接坐起身:“不会吧!”说着还拿出手机挨个翻照片,徐曼没说的时候,她没发现,现在一看,确实有这方面的倾向。
只见大小姐放下手机,一脸呆滞:“徐曼,我是不是完了啊。”
“嗯,是的。”徐曼接得毫不留情。
“老娘这辈子的梦想,就是绝不在一个男人身上浪费超过3年,要喝遍天下美酒,睡遍天下帅哥,可是我现在抛弃我的酒吧街,跑来这里跟你养老了......”凌小姐说完,还一脸委屈地看向徐曼。
徐曼叹口气:“所以您老人家为什么搬家?”
“不知道”凌菲摇摇头:“就是突然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像你一样稳稳定定的。”
天呐,徐曼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凌菲嘴里,听到“稳稳定定”这几个字,只能说爱情这东西有毒,害人不浅,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凌菲脑门:“你不是想要稳定的生活,是想要稳定的感情了,给安邵奇打个电话吧,问问他这两年为什么没谈恋爱,就算他这两年真的有心等你,那时间再久,可就真不好说了。”
凌菲回到自己的新出租屋后,脑子里还晃悠着徐曼那句“你是想要稳定的感情了”,鬼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并且因为这句话,她失眠了,于是将近凌晨三点,她还是动手给安邵奇发了条微信,毕竟自己睡不着,罪魁祸首也不能过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