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林大人醒了。”
丫鬟在林青的后背上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她觉得自己整个腰部以下全麻,没有半点知觉。
她不会是摔了个半身不遂吧?
林青的心里一阵突突,以至于她看到昭华长公主略带担忧的美艳脸蛋时不去探究为什么是她在自己身边。
长公主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又堪堪顿住,神色有些不自然:“疼吗?”
林青摇了摇头,心里哀叹自己倒是想让它疼一疼,总好过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张了张嘴,林青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昭华长公主这会儿实打实地带着怜悯,不用林青开口便自觉解释道:“也不知道你是遭了谁嫉恨,若不是凑巧碰上我,你现在不知道被劫到哪里去了……”
昭华长公主絮絮叨叨,林青心里着急,大姐,她现在不关心谁对她有仇,她最关心的是自己后半生还有没有劳动能力,能不能走走跳跳。
昭华叹了一口气,道:“那些人倒是没想下杀手,原本谈判得好好的,怎么这马就能突然惊了,带着你连人带马车翻下了坡。”
林青:“……”
合着还是一场意外。
林青咬了咬牙,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腰,面带恳切。
“哦,太医说你没有大碍,不过是骨头撞错了位,他已经替你矫正回来,唯一伤得严重的便是喉骨,休养一段时日便可。你昏迷了几日,本宫已经替你向父皇告了假,你安心休息便是。”
昭华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悄悄红了起来,“你需要什么便吩咐丫鬟吧,本宫,本宫也不走,若是想见,便让丫鬟来唤我。”
林青眼睁睁地看着昭华一脸娇羞地离开了。她欲哭无泪,自己现在一堆糊涂账,想着若是没什么事还能尽快上朝,卫郦那边天高皇帝远,她得尽快将传播站赶上日程,顺便也可以将此次当成探机阁几位新训练出来的暗卫的历练,李泗滨还在牢房中,怜怜那里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书信……一桩桩一件件都堵在她的心里,哪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可是她必须义无反顾地去做。
昭华一走,方才站在她侧手边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上前关了门,直接把门栓落上了,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林青阴恻恻地笑。
林青皱起眉,这丫鬟年岁不大,脸上带着稚气的婴儿肥,所以学着大人扮样儿看起来还有几分滑稽。
她方才站在角落,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让人没有注意到她。林青琢磨自己全身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怎么把人制服,然后发现自己手臂一阵阵发麻,心里苦笑,难道自己一世英名就要轻易葬送在此处?还是因为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别动了,师傅说过了,你服的药效太猛,隔两个时辰便会发麻无力。”
小姑娘在她手臂上点了几下,林青手一松,左手揉右手,酸麻胀痛十分难受,还没好好呼吸一口气,小姑娘便一掌朝她喉口处劈来。
“咳咳咳!!”
林青咳得面红耳赤,“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滑腻腻的东西来。
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一脸哀怨地看着小女孩,小姑娘也不嫌脏,一脸惊喜地捡起她的“呕吐物”,那是两块带着血丝的乳白色凝胶物,看起来与现代那增强女性自信的某种硅胶格外想似。
“小朋友,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下次动手前能不能给个预告,爷魂都能被你吓出来。”
林青轻咳了几声,发现出口的声音再也不是又干又哑的鸭公嗓,而是她那久违的十几岁少女清脆柔美的声音。
她猛地看向小姑娘,神色有些尴尬。
小丫鬟轻轻哼了一声,手捧着“硅胶”就跟捧着宝贝一样,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找了个凳子坐下研究去了。
林青望了望天,看了看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的一朵娇艳的红杏,最后认命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你师傅是谁?”
也许是刚刚得了“宝贝”心情好,小姑娘回道:“红杏,我师傅就是华院正啊,你真傻,这都瞧不出来。”
林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几声,道:“红杏好,红杏妙,红杏墙外最美妙。”
“你这个人真奇怪。”红杏也不玩了,撑着下巴看着她,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不男不女的样子。”
林青眨巴眨巴了眼睛:“不好看吗?不俊俏吗?”
“啐!不要脸皮的家伙,等我师傅来了教训你!哼!”小姑娘瞪着林青,一边往兜里塞着东西,“哒哒哒”地跑了。
林青挪了挪自己稍微有些知觉的双腿,松了一口气,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也幸好昭华对她没有那么深的嫉恨,不然随便找个太医来,自己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拔出贴着手腕的匕首,将腰上的绫缎割开,抖了抖腿,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但根据嘴巴里的苦涩程度和明显往内凹陷的肚子,她觉得华岳那个奸诈老头应当是只给她喝药了。
“大娘,三个大肉包子,两片萝卜发糕,一碗豆汁,这里吃。”
卖餐点的老板娘看了她一眼,道:“好嘞,这位姑娘,您先坐着。”
林青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束腰窄袖的男子打扮,才回过神来自己的声带还没有重新改过,有些郁闷地坐下吃起东西来。
看来这一路过去只能靠手活了。
吃完饭付完钱,在老板娘稀奇的目光下也许是她坐姿太豪放,吃饭模样太过粗野,大娘在怀疑她究竟是声音像女人的男人还是打扮像男人的女人,调转了马头,决定先去省力点的探机阁。
“木制版容易受潮,前一天下了雨,第二天就完全不能用,我就算是雇再多的木工师傅也不可能仅一个晚上就刻出这一大本书的所有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