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所有的恩怨纠葛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此刻,京城的北镇抚司衙门里,满头鲜血的杨业正一脸惶恐的跪在王斌面前。地上碎落的洁白如玉的花瓶沾染了几滴猩红的血迹,犹如在宣纸之上绽放的几朵红梅。
杨业嘴巴的蠢蠢欲动,眼神的闪烁不定让他显得犹如一条犯了错的丧家犬一般可怜。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这个千户还能不能做了。”
王斌说完又是一脚踹在了杨业的正怀,这卯足了劲的一脚将其踢了个踉跄。
不过杨业似乎对于当狗的觉悟不算低,他没有丝毫不满和怨恨,而是再次爬到了王斌的脚下。
“大人,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派人在沿途设伏了,这次保证唐安插翅难逃”。
“给你机会,你倒是说的轻巧。我如何向夏东阳那个老狐狸交代?”
杨业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道“大人,看在我这些年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在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绝不会让您失望”。
王斌厌恶的看了一眼爬在自己面前的杨业,往后退了几步道“这次若是再失手,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在京城外找个坑将自己埋了吧,也省的我亲自动手”。
尽管是一句并不怎么好听的话,可对于此刻的王斌来说无异于天降福音,至少今天自己的乌纱帽以及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大人放心,这次我必将其碎尸万段,绝不会让他活着踏入进城半步”。
面色狰狞的杨业说起话来也是咬牙切齿,丝毫不顾鼻子里淌出的两条粘稠之物已经流到嘴里。
“滚吧”。
听到王斌的话,杨业不敢有一丝怠慢,便带着布满血泪的脸,狼狈的退了出去。
出了门,杨业用那身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都不得之的飞鱼服将脸上的污渍抹了个干净,带着一脸怨气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而远在杭州的漕帮,几日之前也发生了与其相似的一幕。
不过在李现一番亦真亦假的言辞之后,他并未被受到什么严重的责罚,只不过是被呵斥了几句罢了。
杨业带着一脸愤恨,目视着眼前的众人,怒声道“唐安,宁远,秦虎三人知法犯法,暗中勾结漕帮。我北镇抚司岂能容这等奸诈小人?”
“我已接到命令,若再遇这三人,不必多言,尽数格杀”。
院中百十来号人,听闻皆是互相打量了起来,显然这等事情让他们也感到不可思议。
唯独几个聪明的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多言。
经过一路辛苦跋涉,趟过河,爬过山,唐安四人终于来到了距京城不远的一处镇子上。
此地距离京城不过一日的步程,而唐安对于这里却是并不陌生。之前他与徐囡的那次逃亡也正是止步于此。
如今再次到来,对于这个让他命运有所转折的地方,唐安心中也感到了一丝亲切。
只是有所区别的是,上次是往外逃,这次是往里逃。一次是佳人相伴,一次是兄弟相行。
“怎么,看你一脸笑容,莫不是想起什么甜蜜之事了?”
秦虎玩味的打趣道。
唐安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我之前偶然到过此地,如今再来,不免有些故地重游的温情”。
秦虎听了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你这人嘴里最没实话,信不得”。
轻车熟路,唐安再次走进到了这家悦来客栈,脂香粉厚的老板娘仍然拿着一枚铜镜在搔首弄姿。
唐安看到后倒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这位穿着打扮尽显艳俗的老板娘却并未认出唐安来,只是对于他手中的银子露出了垂涎欲滴的表情。
夜晚的寂静让人大脑变得无比空灵,唐安的思绪随着无尽的黑暗四处蔓延,迟迟不能入眠。
夜已经来到最深邃的时刻,除过一轮残血所发出的荧光,其余皆被墨色所吞噬。
风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传入了唐安的耳中,与此同时,隔壁的秦虎与宁远也被惊醒。
三人默契的同时来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由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
唐安看的心中一惊,只见楼下无数把明晃晃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这就来了吗?”
唐安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