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飞是个骗子。
柳一飞对徐来说过,要与他常来往,可是自打徐来离开水月阁,转眼已过十天,却再也没有收到柳一飞的邀约。
徐来对柳一飞越发的讨厌,柳一飞不邀请自己,那他又怎么能再见到灵灵呢?
虽说进出水月阁对徐来而言,并非难事,但徐来觉得一个男人想要去见一个女人,还是光明正大的去见更好。
柳一飞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上下走动打点,只为保全妹子一家。
奈何吕方一案,手段太过狠毒,影响太过恶劣,吕家人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柳飘飘带着吕诚和吕蝶发配到辽东道戍边,总算活了下来。
更让徐来意想不到的是,这十来天,自己的日子过的出奇的太平。
徐来时常招摇过市,只盼着再遇到要自己命的杀手,便可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可是这段时间似乎天下的杀手都死光了。
徐来洗漱干净,临出门时还不忘整理衣角。
“打扮的这么精神,难不成是要去看谁家姑娘?”
许一诺倚着墙角,胳膊抱在胸前,看着迎面走来的徐来戏谑道。
徐来捋了捋吊在额前的发梢,冲着许一诺笑道:“真被你给说中了,我就是要去见漂亮姑娘,而且还不止一位。”
许一诺转过身,跟在徐来身后,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会看上你。”
“反正我要见的那些姑娘,随便挑出一个都比你更漂亮,更温柔!啊……”
徐来痛苦地惨叫了一声,许一诺狠狠地在徐来的胳膊拧了一下:“我哪里不漂亮,哪里不温柔了?”
徐来一边使劲揉着胳膊一边冲着许一诺咧着嘴说道:“你又凶又丑又不讲理……”
没等徐来说完,许一诺高高举起了手掌,眼看徐来那张俊脸就要遭祸。
齐云从回廊处走了出来,许一诺忙放下胳膊冲着齐云笑道:“齐师兄,自打你这次回来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咱们一块出去玩吧?”
齐云径直从许一诺身前走过,只淡淡留下一句:“我没有时间。”
“喂……齐师兄,咱们一块去杏花楼喝茶听曲啊……”徐来冲着齐云的背影大声叫道,齐云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徐来说话,迈着轻盈的脚步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齐师兄……给个面子吧,我请……”
徐来的话音还没落,齐云的身影便拐进了一旁的回廊。
许一诺冲着徐来冷哼一声:“你难道没听齐师兄说他没有时间嘛,他可不像你整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徐来哼笑一声拍了拍腰上紫金绣花袋:“不去更好,还省下一个人的茶钱。”说罢徐来望向许一诺身后,面色一僵冲着许一诺身后恭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许一诺赶忙转过身,垂首行礼:“爹……”
许一诺这一声轻唤刚说出嘴,只听得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一诺抬头一看,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哪里有她爹的影子。
许一诺杏目圆瞪,握紧双拳,冲着徐来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徐来,你这个小混蛋,又骗我……”
回廊尽头的齐云听着许一诺与徐来的打闹声停下了脚步,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一团火焰一般的红如风一样飘走了,齐云终于还是没有回过头,转身走进一侧的小院里。
茶是上好的杏花茶,茶中还加了杏花蜜,真香!
糕是新鲜出炉的杏花糕,清甜爽口,唇齿留香。
曲是《天仙配》,杏花楼的主人特意从苏州请来的清吟小班,声如酥,眼如媚,让人不由沉醉。
许一诺转眼间吃下了两块杏花糕,忙喝下一口杏花茶,赞不绝口:“这杏花糕可真是好吃,齐师兄带回来的糖饼甜的发腻,还是这杏花糕好,香甜适中。”
徐来哼笑一声:“这可怨不得齐师兄,你把糖饼当饭吃,能不腻嘛!”
一曲终了,一个女伴男装的俊俏小生,托着玉碟游走于各桌客人间邀赏。
徐来从布袋中取出一只十两银锭放入玉碟中,“俊小生”忙冲着徐来施礼拜谢:“多谢公子赏!”
徐来看着“俊小生”离开的身影笑的很开心,许一诺翻了翻白眼,冷哼道:“对这些姑娘,你的出手可真大方。”
徐来歪着嘴笑着应道:“我对人一向很大方,不只是对姑娘。”
一声锣点,又一曲唱起,这一折《梨花落》。
楼下缓缓走上来一行人,来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徐来看着那一桌客人,眼睛都直了。
许一诺察觉到了徐来的异样,她顺着徐来的目光寻去,只见那一桌客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个一袭白衣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旁还站着两个身旁窄衣罗裙的小丫头。
许一诺咬了咬嘴唇,重重地将手里的茶碗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楼中的客人皆是一惊,唱曲的姑娘也吓了一跳,断了活,好在小班经验足,两三句沉吟又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
新来的那一桌客人自然也看到了徐来,他们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徐来。
来的都是徐来的老熟人,男人是柳一飞,姑娘是灵灵。
柳一飞冲着徐来点了一下头,徐来却只盯着那个叫灵灵的姑娘,灵灵看到徐来第一眼便立刻转过身低下头,没再把头抬起来过。
柳一飞稍有些疑惑,他伸手唤过一个丫头,在她耳边嘱咐了两句,那个小丫头便来到徐来的桌前,恭敬地说道:“徐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徐来望向柳一飞,柳一飞又轻轻地冲着徐来点了一下头。
许一诺有些吃惊地伏下头低声问道:“那桌上的人你认识?”
徐来闭着嘴,从鼻子里小声地挤出几个字:“在此等我,不是好人!”说罢站起身跟着小丫头坐到了柳一飞的对面。
柳一飞笑道:“徐老弟,别来无羔啊!”
徐来看得出来柳一飞的脸色比他在水月阁里初见时轻松了许多,可能是保全了妹妹一家人的性命,让他这个做哥哥如释重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