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松了一口气,心上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抬眼看向鹿辛禾等人,憔悴的容颜浮现出深刻的感激,她走上前,抱着孩子屈膝跪地,给鹿辛禾与赤旻唤磕了几个响头。
“民女谭鎏跪谢诸位恩人。”
许是因为身上还有伤,所以她跪地之时面色极为难看,蓬头垢面,微微蹙着眉,嘴唇毫无血色。
东陵此次又是瘟疫又是大旱,一路上逃难之人数不胜数,附近十里尸骨成山,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干枯烂臭的尸骸,女子身上虽然已是衣不蔽体,但是依稀还能辨别出并非是东陵服饰,东陵附近的城落也未曾见过这般稀奇的服饰。
赤旻唤心生顿生疑惑,但还是上前将其扶起,眼底掩盖一层漆黑如墨的神色,他微微抬眼,笑意不达眼底,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看姑娘服饰不像是我东陵所属,不知从何处而来?”
女子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顺着赤旻唤的动作而站起,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是在轻声抽泣,用手捂着面目,冰凉的眼泪从指间流淌。
“殿下又何必勾起民女的伤心事。”
赤旻唤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仅仅也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回首询问其他四人,“你们刚刚可有发觉有何古怪?”
老者与其他三位对视一眼,一脸茫然,仔细想想,似乎并未有何奇怪之处,先前太子殿下叫他们守在门外,他们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了门外。
在这短短的时辰里,除了一些将士搜捕四处逃窜的难民,连只蚊子都未曾见到,又哪里来的古怪,老者低头思索片刻,老老实实的回答,“守门之时未曾有何古怪。”
赤旻唤颇为疑惑,先前他被姣姣所幻化的老妇人一把给带了进去,这几人还甚为紧张,一直在外欲破门而入,怎么好端端的又变成守门了。
忽的想起,姣姣对他说过的话,她说,门外那几个你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姣姣是狐妖,飞天遁地定身术无所不能,倘若做些小手脚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定下心来,松了一口气,想着也只能是姣姣的妖术作怪,继而淡淡一笑道,“那便好。”
暮色渐晚,恰逢酉时,墨色的浓云却笼罩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金光,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间都静悄悄的。
一名医师抬首仰望着天际疑惑道,“不过是酉时,这天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却见漆黑如墨的天际翻涌着黑云,云层密布覆盖十里,不泄一丝阳光,巷子里突然跌跌撞撞的奔出一个难民,他高声尖叫着,“哈哈哈,是司雨使显灵了,是司雨使——”
司雨使身骑烛九阴护佑东陵,是东陵最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两百年前便已逝世最后一位司雨使,距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新的司雨使,也更无人敢自称司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