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柩叙在东陵诸位大臣面前使以点天灯的刑法,杀鸡儆猴,那些大臣本就心高气傲,瞧不起戏子出身的沉绛,自然亦是瞧不起赤蚀言,若是不给点苦头,这东陵怕是还轮不到赤蚀言来指点。
赤蚀言淡淡的将视线投注于陈妗苏的身上,幽深的眼眸里暗光涌动,酝酿着千百种意味深长的情绪,赤旻唤似是察觉到有所不对,顺着他的目光落到陈妗苏,动作开始挣扎起来。
“赤蚀言。”赤旻唤一膝曲跪在地,黄金冠未曾梳理满头青丝,长长的青丝飘飞在耳畔,贵气不俗,却是增添几分狼狈,刻意压低声线,“你不过是要帝王位,尽管拿去好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就凭你?”赤蚀言甚是不屑一顾的扬起头来,冷漠垂眼,潋滟光华的桃花眼染上阴沉,带着意味深长的情绪上下打量着赤旻唤,鼻息间像是在讥笑,“不过是个阶下囚,你也配?”
换作以前赤旻唤乃是东陵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赤蚀言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无论赤旻唤想要从他这里拿走什么,他都只能忍辱将东西拱手相让,可如今局势不同,成王败寇,而他赤蚀言将主宰东陵的宿命。
赤旻唤在此刻只是个阶下囚,受困于东陵城墙,不再是当初不可一世的少年太子,想要活命就得要受制于人,陈妗苏虽是现在还不能动,可不代表日后不行,岁月漫长,总是会逮到机会的。
“你现在不过就是个阶下囚,连你父皇都被当众使以点天灯的刑法,惨死于东陵大殿诸位大臣们的面前,你母妃自身难保,在我这个东陵新帝跟前,谁还敢听你这个太子一句话?”百度baiuxs
赤旻唤一时无言,凄寒的阳光镀在他落魄不堪的容颜,因为皮肤苍白,仿若远山近水的清冷,沾染着朦胧美的灰尘,远远望去弧光冷辉,想起雪山巅峰坠在云雾间的冷光。
这些跟随他于战场厮杀,驻守东陵边疆的将士跟他皆是患难之交,赤旻唤在驻守边疆那些年来与他们一同吃食,遭遇敌军突袭,饿了就吃野菜,渴了就喝河水,拼了命才带着三军回到东陵。
赤旻唤以为这些将士打心眼里是有几分感激的,自从那日无故伤势痊愈,就时而有了听懂别人心里话的玄妙,时好时坏,这些天以来,他遍观将士对着他这个太子想些什么,才惊觉原来是一厢情愿,那些将士都在怪他。
也许是因为赤柩叙的昏庸无道,所以从来没有将士觉得他是个好东西,是啊,昏君的儿子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无论做什么,在将士们的眼里都只是赢取民心的伎俩罢了。
赤蚀言叹道:“赤蚀言,自古成王败寇,确实是这个道理,是我不够狠,优柔寡断,不适合做这东陵的帝王,若你想要杀我,便痛快些罢。”
东陵换新主,是迟早的事,优柔寡断的性格使他错失良机,沦落为阶下囚,倘若换成是他成为东陵帝王,守有余,攻而不足,亦是守不住东陵百姓,百姓们能过得好些,他这个东陵太子的责任到底亦是尽了。
反正他此生并无爱人,亦无父母惦念,除了替东陵百姓驻守边疆,没有半分所值得留恋,就算是惨死于赤蚀言的手中,对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