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弦花妖愣了愣,眼底略有黯淡无光,犹如一簇火光寂灭,轻轻颤抖着纤长的睫毛,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对着花夭离张开的双手愣在半空,动作似是僵硬几分,她凄凉的笑了笑,声音很轻,被吹散在风里。
“是啊,我都忘了,我是你们凡人最厌恶的妖物,对于你们来说,我们妖生来就是罪无可赦,都是些坏东西,我残害那么多生灵就是孽妖,你们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花夭离低下头,视线缓慢的落在陨泽拉住她的手,修长白皙,一尘不染,她生来就和他这种人不一样,肮脏不堪,喜怒无常,藏弦花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她?轻轻的、却很坚定的推开他的手,在陨泽怔愣的神情下,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多谢哥哥提醒,可我虽惜命,却并不怕死,哥哥应当不够了解我,我其实,是个很任性的人。”
陨泽的手重新落在身侧,光滑如流水的衣料摩挲在他的指尖,泛着先前的暖意,莫名有些怅然若失,甩开这种奇怪的念头,她和他错身而过时,他抿着唇,终究忍不住低声说:“你去罢,若是那妖物有所动作,我也会护着你的。”
花夭离脚步顿住,瞳孔微微放大,旋即抿着唇,神情有些意味不明,满是复杂的偏头去看陨泽,青丝掩盖住他的容颜,她只能看见陨泽温润如玉的轮廓线,清浅宛若樱花的唇瓣,青丝拂面而过,她和他擦身而过,凄冷的风吹过,她颔首低下眼睫,又说了声多谢。
“不信我也是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20182018xsxs
藏弦花妖百年修为一朝消失殆尽,她渐渐散开肉体,苦笑着喃喃自语,白皙如玉的指尖沾染着肮脏的灰尘,渐渐指尖冰冷刺骨,无力的下滑垂下,视线也越发沉重,待到寒风刺骨,心灰意冷,一只带着暖意的手却突然横空握住了她的手腕。
脑海里电光火石间劈里啪啦作响,呼吸一凝,由着指尖传来清晰可见的暖意,似乎像是灼热的火光星子,藏弦花妖动作僵住,低着修长若扶柳的颈脖,如若不敢相信,害怕手中的触感是假的,她便着重的捏了捏,温软,陌生而熟悉。
“你……”她一时语塞,低头看着清冷月光下白皙带着伤痕的手背,抬起眼来,顺着蔓延着彼岸花的肌肤往上看,入眼是一张沾染着鲜血的容颜,眸光冷淡,亮如繁星,虽然一副少年郎的服饰,她还是一眼认出是位姑娘家,喜极而泣,满心苦涩复杂。
花夭离站在她面前身姿如青柳,握着藏弦花妖的手缓慢蹲下身来,银流花的靴子镶着清脆的银铃,边沿晃动着细碎的潋滟光华,肌肤蔓延彼岸花和疤痕,暗带冷香,修长白皙的手指掠过她的腰腹间,轻轻的圈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
“你莫要再相信别人了。”耳畔是灼热的呼吸,花夭离将所有晦暗不明的神情阻隔在肩膀处,徒留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要一眼就叫人沉溺进去,“凡人有的时候都爱自欺欺人,欺骗他人更不过是常事罢了,为了那种人,你这些执念太过于不值得。”
“可世间那些情爱有谁能逃得过呢?”藏弦花妖凄凉的笑了笑,同样抬起白皙如雪的手臂环抱着她,圈住花夭离的腰身,打断她的话,讥笑般的反问。
哪怕被那个男人欺骗,可她所贪恋的却并非完全是那个男人,而是那些美好的记忆,那些记忆有温度,大千世界,神、灵物、魔物……都有灵识,唯独妖物最可怜,没有温度,没有喜怒哀乐,亦没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