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余桂珍被埋汰的无地自容,她红着脸瞪着那个说话的人,龇牙咧嘴道,“你个杀千刀儿扁毛畜生,你埋汰谁呢?”
“你还用别人埋汰呀?就是别人儿不埋汰你你也够埋汰的了,隔这么远我都能闻着你身上的臭味,这是几年没洗澡了?就你这样的咋还能想出郑大夫对你耍流氓这么好的事儿呢?你做梦吧?”那位患者不客气的回敬道。
“是呀是呀,就你这样的,你不对人家郑大夫耍流氓就不错了,还想让人家对你耍流氓,开什么国际玩笑啊?”又有一个看不下去的人尖声说道。
如此刻薄不留情面的讥讽,也就余桂珍这种脸皮厚的受得了,这要是换个脸皮儿薄的,肯定当场就给臊死了。
“好了,都别说了。”
拿手铐的警察打断了众人的嘲笑,对余桂珍下了最后通牒,“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马上穿衣裳跟我们走。”
余桂珍看到警察急眼了,心里更害怕了,可她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跟他们走,如果跟他们走了,肯定会被他们下到大牢里的,那可就完蛋了。
于是,她哇的一声哭起来,“老天爷啊,你快来看看啊,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老婆子,你快来道雷把他们劈死吧……”
“呵,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宣传封建细心思想,真是死不悔改那伙儿的。”有人抓住了余桂珍喊老天爷这句话的毛病,马上上纲上线的把她这句话变成了她的一个罪名了。
余桂珍一听,心里更害怕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最后,她卡巴卡吧眼睛,来了最后一招儿。
“唉哟我的心脏呦……”她惨叫一声,捂住了胸口,慢慢的倒地上“昏”过去了。
“哎妈呀,真有意思,这昏的可真有艺术性啊,一点儿都没摔着……”人群里有人哈哈笑道。
长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余桂珍装昏呢,真昏过去怎么可能那么慢悠悠的倒?
余桂珍也明白大家在嘲讽她,可是现在她已经“昏”过去了,不能再反击什么了,只能闭着眼睛暗暗咒骂那些嘲笑她的人,咒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顺便暗暗祈祷,祈祷警察能看在她已经“昏”过去的份上放过她,不要再抓她回去下大牢了。
可惜,她这番拙劣的表演一眼就被警察看穿了,警察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对两个女护士道,“麻烦你们两个帮她把衣服穿上,我们要带她回局里审问。”
“好的。”
这两个女护士也早就盼着警察能出手收拾这个老不要脸的了,一听警察说要带她回局里,两个女护士都觉得很解恨,二话不说上去就帮余桂珍穿衣裳。
站在人群外的胡慧芳,一听警察说要带她婆婆回局里去,急忙在人群里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声,“老太太都昏过去了,咋还要抓人呢?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教训她几句就行了呗,还非要把人往死里整咋的……”
“谁说的?你出来。”
郑大夫的爱人周大夫听到这一声,立刻火了,怒气冲冲的说,“这个老太太为了逃避医药费,昧着心眼子诬陷抢救她的大夫,还扰乱公共秩序,有伤社会风化,你认为这些是小事儿?那在你眼里什么是大事儿呢?”
周大夫一边说一边眼神犀利的扫了过来,虽然刚才那句话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谁说的,但声音就是从这边发出来的,盯着这边儿说准没错。
胡慧芳看见周大夫往她这边看呢,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搭腔了。
而周大夫在那几个嫌疑人中看见了胡慧芳心虚的样子,就确定刚才那句话是她说的了。
她盯着胡慧芳,不客气的说,“还是,你跟她是同伙?你们想一起挖社会主义墙角呢?”
这个年代,挖社会主义墙角可是一个大罪,跟叛国投敌差不多了。
你想想啊,身为华夏国的百姓,非但不支持华夏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反倒要来挖社会主义墙角,可不就等同于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敌特分子吗?
这个罪名说起来可大可小,大的话,都够枪毙的了!
胡慧芳一听对方要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她头上,吓得一哆嗦,也顾不上婆婆的死活了,转身就跑!
周大夫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那个不和谐的声音给掐死了,剩下的围观群众没一个不支持警察把余桂珍带走的,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帮余桂珍穿衣服,一边穿一边骂她老不要脸,不嫌害臊。
还有的骂她不讲卫生,埋汰死了什么的,更有促狭的,趁着帮她穿衣裳的机会,偷偷的拧她的肉,还转挑大腿里子拧,余桂珍吃疼不过,“嗷”的一声又“醒”来了。
“你们干啥?你们松开我……”
余桂珍一边儿去打那个偷着拧她的人,一边又哭又闹,“我要回家,我哪儿都不去,你们要是再欺负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我……我……我要是死了,就是你们逼死的,我变成鬼也要来抓你们,我叫你们一个个的也不得好死……”
这这番威胁恐吓的话并没有吓住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反倒给她自己又添了一个罪名宣传封建迷信思想,搞封建迷信活动,这个是当前的政策下决不允许的。
这下子,警察更有理由抓她了,看她的衣裳被套巴上了,两个警察上前铐住了她,带着她就走。
冰冷的手铐套住手腕的那一刻,余桂珍崩溃了,也不敢再撒泼耍横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哭着求饶,“警察同志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给郑大夫道歉,给你们磕头还不行吗……”
她屈下膝盖想给人家磕头,然而警察却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下。
“老实点儿,都什么时代了,还搞磕头作揖的那一套,我看你就是封建顽固派的,不好好改造改造就不能转变思想的落后份子。”
再警察的呵斥声和余桂珍杀猪一般的哭嚎声中,这件事儿终于画上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