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李德全,你去把刘伯庄传进来!”
李世民也感觉到自己因为薛延陀的事,有些失态了,正了正色,压下声音,向李德全摆了摆手。
“臣刘伯庄,拜见陛下!”
“爱卿,这......”
望着被纱布将脑袋缠得一圈一圈,如同大白粽子的刘伯庄,李世民也不忍心,向他开火,责难他打扰自己与房玄龄的议事。
“陛下,臣今日在弘文馆授课,教授《论语》之“仁”,讲了个人之“仁”、亦讲国家之“仁”。”
刘伯庄是个腐儒,顽固、呆板,自然也老实,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春秋笔法,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臣讲到我朝对待夷狄之“仁”教时,程处弼学子提了一问,臣答完后,谁知他,蛮横无礼,当场便使笔筒将臣砸倒,以致臣这般模样......”
“哦,不知程处弼这混小子,提了什么问题?”
李二陛下闻声,便来了乐劲,事情的症结就在这个问题!
“当时程处弼学子问,陛下对于西突厥薛延陀部,应该哪般仁德?”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刘伯庄诚诚恳恳,依旧老实说道:“臣当时便回,薛延陀王子来朝求亲,圣应禀承汉制,赐婚和亲,赏金银器物......”
“混账东西,谁准你妄论圣裁了!”
刚刚压低的忿恨烈焰,在李二陛下心窝里,一下如火山爆发般,直冲天灵,黑碳般硬实的眸子里闪烁着噬人的凶芒,拾起御案的折子,就是一顿猛砸!
“来人呐,将这乱臣给朕押下去,杖打四十,轰出宫去!”
房玄龄像是看到傻逼一般,直摇头......
这傻子,这不是故意跟陛下顶牛嘛!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被侍卫拉走的刘伯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明前边陛下还和蔼的称呼自己为“爱卿”,怎么突然一下就得疯狗病一般......
“朕闺女的终身大事,也是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弘文馆学士,能够指手划脚的!”
李二陛下气得是两个鼻子强出气,手指头猛点,恶声狠狠!
“给朕打,给朕狠狠地打,重重地打!”
看来程处弼这小子,福运联通,竟然误打误撞,猜中了陛下的心思!
房玄龄一边替着程处弼的侥幸而庆幸,一边为刘伯庄的犯傻而悲哀!
就算是魏征那样天天和李二陛下作对的狗吊,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和李二陛下对着来呀!
“陛下!”
刚出去一会的李德全又折返了回来。
“何事!”
李世民头都没抬,恨恨地按着龍椅的龍首,因为用力过度,手指显得非常的苍白。
“莒国公鸿胪寺卿唐俭求见!”
李德全深吸口气,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答道。
“唐俭?快传!”
李世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臣,唐俭,拜见陛下,见过房相!”
唐俭从门外进来,先向李二陛下见了一礼,然后再向房玄龄也行了一礼。
“茂约,你怎么来了,是薛延陀使节都安排妥当了?”
李世民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是对唐俭并没有什么不满之色。
一个五品的芝麻小官,和一个凌烟阁功臣,待遇能一样吗?
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平等可言,平等生来就只是一个笑话!
“薛延陀的使节,臣都已经在四方馆内,安排相应的厢房给他们住下了!”
四方馆,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钓鱼台国宾馆。
隋炀帝时于京师建国门外建造的,用来接待东西南北四方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臣。
“但是,臣此次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另有要事相报!”
唐俭见李世民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这才咽了下口水,顿了顿声,继续说道。
“陛下,宿国公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三子程处弼,将薛延陀马来大王子给打了!”
“什么!”
房玄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感情这小爷就是个惹祸精,刚才还庆幸着他逃过一劫,现在马又犯事了!
“这小子,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一犯再犯!李德全,传命程处亮,去给朕把程处弼押来入宫来!”
李世民的眼角一抹喜色,一闪而逝,很快地便被满脸的怒火所取代!
做为一名帝王,做为仁孝的维护者,他必须给刘伯庄一个交待、给天下儒林一个交待、给师道一个交待!
做为宗主国的国君,做为藩属国的老大,藩属国的使节在自己国家被打,他也必须给人家一个交待!
但作为一名被迫即将嫁女的父亲,有人为他的女儿,伸张正义,他高兴,很高兴!
他也很想对这些人拳打脚踢,意气行事,但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不可以,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他的一举一动,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而程处弼,正好帮他,出了这口恶气!
“不,等等,让程处亮,把这小子带进宫来!”
此话一出,唐俭眼色一震,而房玄龄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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