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何婷算了算，那时，她才十五岁。

林淼自顾自地说道：“可是，我没碰过那肮脏玩意。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何婷不自觉地跟着她走。

监控室里的骆冰皱了皱眉，问身旁的人：“这几天和林淼一起吃过饭的同事的尿检结果出来了吗？”

章黎溪和骆冰说起这事时，他便有些奇怪，这案子，明显有蹊跷，后来他们在章家的饭菜里，查出了罂粟壳的成分，而且他们发现，林淼这几天从未单独用过餐，如果有人陷害，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尿检有问题。

“和她一起用过餐的人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难道，林淼真的吸了毒？

他揉了揉眉心，这怎么可能。他调查过林淼，这样一个人，应该比任何人都厌恶毒品。

“再查一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人。”

审讯室里，何婷等着林淼接下来的话，林淼又嘲讽地笑了笑。

“我忘了，你父亲，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必我多嘴呢？”

何婷知道她在故意吊她胃口，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她翻开她的资产目录，顿了顿：“五年前，你哪儿来的五百万？”

骆冰屏息等着林淼的回答，这同样是困扰章黎溪和他的问题。

若说后来林淼的收入都是投资得当而来的，那她第一桶金，来路实在有些奇怪。他查过，这笔钱，她是通过现金存入账户的。

而那时侯，她刚研究生毕业没多久，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慕家人对她不闻不问，她哪来这么多钱。

林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何警官，你的父亲也是警察，你一定从小很尊敬他吧。”

何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的确，在她的心里，她那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父亲，是她的英雄。

“可惜了……”

林淼那同情的语气，让她有些恼火。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

何婷的心里有些慌乱，她有一种预感，她一直以来的信仰和标杆，会因为眼前这人的回答，轰然倒塌。

她突然间想捂住这个女人的嘴。

“这笔钱，是你父亲给我的。”

林淼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姑娘，内心没来由地有些倦。她还记得，那年中秋，阖家团圆时，她站在空旷的草地里，满心绝望地接过那笔钱。

“五年前的中秋。”

当初，她特意选在了这个日子，既然林家家破人亡，那他，也休想阖家团圆！

何婷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五年前的中秋，她还记得。那天父亲和母亲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吵一架，父亲拿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出去了，她以为那是衣服，父亲要离家出走，于是她挡在门口，然而，一直宠溺她的父亲，竟然直接把她推开了，她试图抢过行李箱时，发现行李箱很重。

但是，那时候母亲在房里号啕大哭，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父亲扬长而去。

“不，这不是真的”

林淼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我的外公，以非法制毒的罪名入狱，这案子，是你父亲判的，真是可笑，一个早上五点便起床去医院，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的老中医，居然还有余力去制毒？”

她不相信，很多与外公相识的人也不信，但是这罪名直到外公死的那天，都未曾洗清。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外公是被冤枉的？”

林淼平静道：“我没有证据。”

一定是林淼胡说的，她的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何婷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诬陷！”

林淼笑了笑，看着已经乱了阵脚的何婷：“你父亲，用五百万，买走了我所有的证据。所以，我没有。不过，你有。”

不过，你有。

那几个词，像紧箍咒一样，牢牢箍住了何婷，让何婷有些呼吸不畅。

监控室里的几位警察，一时被这场景惊呆了。

看何婷的反应，凭他多年判案的直觉，他知道，林淼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过何婷的父亲何中华，如今是市局的领导，他只是市局的刑侦队长，就算林淼说得是真的，他也没这个权力查。

一个干警走进审讯室。

“骆队，林淼的一个同事，测出尿检呈阳性！”

等骆冰从审讯室，就看到胡小凤在麓区分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胡小凤内心很是委屈。

她正要下班的时候，突然发现好几个同事被警方要求做尿检。

“警官，出什么事了？”

那位警察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她也没再追问，警方办案需要保密，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青年，她还是知道的。

等她回到家，发现科室的群里已经炸了。

“你们这几天有和林医生一起吃饭吗？”

“听说被叫去尿检的，都是这几天和林医生一起吃饭的！”

胡小凤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没有和林医生吃饭，但是，她们俩一起点了炸串。

她颤颤巍巍地拨了110。

尿检，阳性。

胡小凤还是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那一家炸串，她吃了可不止一两回了。

刚刚她听到警察说，林医生在审讯室，现在都还没出来。

她哭着拉住一个警察的袖子：“警察大哥，是我想吃炸串，拉着林医生一起下单的，你们要查就查炸串店，林医生是无辜的啊……呜呜”

骆冰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没拽动，他本来就心烦意乱，被这哭声闹得脑仁疼。

章黎溪走向他，他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道：“刚刚麓区分局的同事去了那家炸串店，查出了罂粟壳，不过……”

他看了一眼四周：“你家那位胆子也忒大了……”

他压低声音把刚刚里面两人的对话告诉章黎溪。

这事，他不能查，可是章黎溪那边的人可以查。

章黎溪拧了拧眉。

他听林慕深说过，这些年，他母亲慕沁林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想要为他父亲平反。

但是，林慕深临死前都并不知道林淼和慕沁林已经找到了证据。

五年前中秋，如果没记错，那天早上林慕深还和林淼通过电话，可是那天，林淼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章黎溪很快得到了答案。

网络上，突然铺天盖地的流出了一段视频，视频标题非常引人注目“金奇背后金主卖身上位”。

那时，视频中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倒是痛快！”

所有见过何中华的人，都可以认出，视频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林淼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但也遮不住她语气中的急切：“钱呢？”

那人嗤笑一声，把手中的行李箱推过去。

林淼打开数了数，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行李箱盖好，两人沉默了一会，林淼忽然笑了，“我用五百万，把自己的良心卖给魔鬼，也不亏……”

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厌弃，她整个人站在荒原里，散发着冰冷落寞的气息，那是章黎溪所不曾见过的林淼。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光“金奇金主”四个字，就足以引起大众的好奇心，这个视频一放到微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传开来。

一时之间“卖给魔鬼”“金奇金主”等词条迅速登上微博热搜。

审讯室里，何婷看着同事发过来的视频，面色铁青。

“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