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间,江成一巴掌扫开了那两个壮汉。继而,他面带兴奋的笑容盯紧了顾易向他那边缓缓移步。
然而,只是那悠闲的步调,便把顾易逼地踉跄后退,直到他摔倒在了地面上,依旧还忍不住地往后挪动着他的身子,直到他的后背贴紧在了讲台前。
便再无可退了
教室内,此刻已弥漫开了诡异的血雾。
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尖都嗅到了那种粘稠的腥味,所有人的视野内也都像是披上了一层红纱。
有人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这间屋子,可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房门。
有人已经退缩到了四下的角落里,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但是,在场没有任何人胆敢发出丁点儿声音。
所有人的心中全都涌现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仿佛他们曾经无数次地见识过那样一个场景。
有那么一个人,他疯狂、变态,曾经当着无数人的面,犯下了累累杀孽!
那是一种难言的畏惧,来自他们灵魂深处的畏惧。
所有人现在全部都在逃避着江成的眼神,就连顾易带来的那两个壮汉也都已经缩在了墙边,一声大气都不敢喘。
失去了众人的势,风暴中心的顾易终于忍不住被吓得尿湿了裤子。
他早就装不出来那种饶有兴致的表情了。
那种来自他心灵深处的畏惧感,绝不是简单地畏惧一个画面,亦或者畏惧一种眼神。
那是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颤栗,可却又没有丝毫的记忆。
自己竟然在恐惧一段并没有丝毫回忆的记忆。
虽然这样想起来有些可笑,可顾易本人却一丁点都笑不出来。
他拼命地搜集自己大脑内有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一切回忆。
江成,学习成绩一般,没有什么特长,身份卑贱。
江成这个名字,出现在顾易耳边最多的原因应该就是因为江成没有去参加班级聚会了。
虽然每一次那样的情况出现,顾易都会表示非常的可惜,但是那并不妨碍他在心里嘲笑这种贱民有骨气的有点可笑。
仿佛这样,就能否认自己正在接受施舍一般!
贱民不过是贱民。
江成在他的记忆中就是这种毫无存在感的贱民成员之一。
和其他贱民一般寒酸的背景,甚至还远远不如其他人,顾易恍惚记得自己好像曾经听说过江成还是一个孤儿。
不过,曾几何时,他怎么会在意这种毫无价值的闲事呢。
以前的顾易觉得,自己能够记住江成这个名字,都是他对江成的一种恩赐。
有时,顾易对着这种卑微的贱民打一个招呼,都会让他觉得兴奋异常,仿佛他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一般。
可是现在
这般贱民,凭什么如此嚣张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般贱民,凭什么让自己吓到小便失禁!
念及此处,顾易攥紧拳头,他咬紧了自己的牙齿,不断地在自己内心咆哮道:
“这个江成连一个下等人都算不上,他凭什么在面对自己时能够如此嚣张呢!”
可无论顾易再怎么努力,他都依旧无法积攒出足以起身的力气。
他可以说服自己,甚至是欺骗自己,可他的身体是无比实诚的,他始终无法站起。
江成脸上疯狂的兴奋正在肉眼可见地消散。
这种兴奋的感觉疲倦地太快了!
顾易身上很快就失去了那种能令江成兴奋的因子。
品尝过恐惧之后,眼前的这个猎物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江成现在很疲倦,是内心无比空虚的那种疲倦。
他非常渴求那种令他兴奋的味道,可是眼前的这个猎物显然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
江成中毒一般想要再次兴奋起来,可是眼前这个人,哦不,眼前的这个垃圾,已经毫无价值可言了。
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恐惧,由香甜逐渐变得酸涩。
虽然江成依旧能感受到顾易那种从心底蔓延开的恐惧,可是他现在已经腻了!
蔑视地看着面前这个再也没有半点作用的废物,江成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顾易,然后再去寻找新的猎物!
摸起了身边课桌上的一个水杯。
拧开,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水倒在顾易的头顶。
江成又猛地揪起来顾易的头发,看着他那双已经有些朦胧的眼睛。
这个猎物的眼中充斥着恐惧、挣扎、不甘、以及暗藏的愤怒。
多可笑
“我给你一个机会。”
江成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嗓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顾易紧咬着嘴唇,他现在的状态和刚才的肖班长何其相似。
随着心情愈发烦躁,江成揪住顾易头发的手也愈发用力起来。
好臭,这个猎物现在不仅不再让江成感到兴奋,甚至已经让他感觉到恶心了!
正是因为最初的那种兴奋感太劲爆!所以江成现在才更烦躁!
彼时那兴奋有多极致,江成现在的空虚就有多深沉。
自己需要寻找新的恐惧!
这种想法几乎要霸占住江成的所有思维。
他揪住顾易头发的手越来越用力,真不是故意的,他现在真的好烦!
“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倒这一杯水。”
顾易眼中的愤恨越发掩饰不住了。
江成倒出来的那一杯水从他的头顶流下,然后流淌到地面上,和他刚才偷偷释放的尿液掺在了一起,有些橙黄。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如此羞辱自己!
顾易强做咬牙切齿,颤抖地说道:
“你是为了羞辱我!这样才能满足你的自卑!满足你骨子里的卑贱!”
江成闻言咧嘴一笑。
多可笑
握紧拳头,江成对着顾易的脸上不断砸下。
一拳打歪了他的金丝边眼镜,又一拳把他的左眼打得乌青,又一拳从他的嘴里面打出来几颗断牙,又一拳把他的鼻梁生生打歪。
一拳一拳接一拳。
不断地重拳雨点一般降落在顾易的脸上。
除了疼痛,顾易心中所想的更多的是茫然和真正意义上的害怕。
他真的要把我活活打死!
可是他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究竟想让我说出怎样的回答呢?
尽管江成没有任何提示,顾易依旧在挨打间含混不清地不断猜测着正确答案。
他不想死,他害怕死。
他打定主意在这之后一定要把江成千刀万剐,并且还要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全部挖下来!
他们都是自己遭遇这场灾难的目击者,他们不仅看到了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
而且,他们更是自己承受无端灾难的帮凶之一!
见恶而放任恶,便是恶。
在顾易的眼中,在场的所有人和江成本质上并无不同。
所有人都是践踏他尊严的罪犯,全部都该死!
在顾易践踏他人尊严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些围观者是多么的有趣。
以前,顾易最是擅长利用这些无脑的跟风者。
而现在,顾易只想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撕碎!
江成终于停下了手,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含混不清但是尚且能令他感到满意的答案。
不过随着兴奋消散,江成脸上的厌恶之色已经越来越浓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暴戾,淡淡道:
“那,你就喝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