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是被热醒的。
屋子里开了空调怎么会热呢?
她迷迷瞪瞪摸了一把额头,出了点细汗然后她又扯了一下衣服。
嗯?长袖的?
般弱低头一看,内里是她常穿睡觉的豆绿色细吊带外头还套了件黑色冲锋衣拉链直直地拉到脖子链子头紧紧戳着她的脖子,就连裤子也是挑了盖住脚脖子的牛仔长裤。
其他也就算了这他妈的还给她套了两只厚款男士袜子???
最近几天的室温30度啊哥。
般弱觉得自己没热得当场去世真是幸运的。
她脱了冲锋衣跟袜子又换上一条超爱的雪纺绿波点短裤去找罪魁祸首。
厨房传来响动。
她扒着门框一看。
嚯小巫见大巫这人包得比她还北极熊呢,一整套迷彩色冲锋衣正正方方戴着帽子。
吝啬得连后脑勺都不给你看。
“哥哥你不热的呀。”
般弱昨晚都叫了八百多遍哥哥了这完全是下意识的称呼。
对方肩胛骨惊得一耸僵在原地。
般弱说着要走进厨房人没转过身来,一柄菜刀隔空怼她闪烁着锋利的光。
“你!不许进来!外头坐着!”
语气凶得很。
“你生这么大气干嘛呀,我又没怎么的你。”般弱咕哝着,“给我穿那么多衣服差点被闷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就像是踩到了地雷,对方跳起来冲她吼。
“你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儿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
对方又羞又爆又气又恼。
浓密的黑色发茬藏着一抹亮粉,配着通红的耳根子,让般弱格外有欺负人的感觉。
般弱:“我干啥坏事儿了?”
龙诤:“装!还给老子装!”
般弱:“人家良家少女哥哥你可别血口喷人!”
“啪!”
男生用宽阔的刀背狠狠拍了下鱼头。
那尾黑鱼特别顽强,活蹦乱跳的,扑腾甩到了砧板下面。
龙诤冷着脸把鱼捉了回来,啪的一下,凶残地拍晕了。
水珠溅到脸上。
他回头,冲锋衣的领子硬挺挺地竖起来,遮住了嘴巴跟鼻子,只露出一双阴测测的眼睛。
还有点儿红。
般弱:“……”
感觉男主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她焖了炖了煮了炸了。
总之是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哥哥,杀鱼要系围裙!”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特别殷勤跑到对方身边,给人系好了她新买的黑白猪小围裙。这款是偏小码的,般弱穿的话是宽度刚好合适,搁到高大威猛的男主身上,就成了迷你裙,小小的一块,胸肌都遮不住。
猛男配小围裙,就、就特别的羞耻。
“老子不穿!拿走!”
于是男主又炸毛了。
“别呀。”般弱从后头抱住他的结实腰身,蹭了蹭分外性感的脊柱沟,“弄脏你衣服就不好了,哥哥穿着吧,难得人家亲手给你围的,赏个脸儿吧。”
龙诤肢体一僵,又渐渐放松下来,喉咙溢出冷哼。
“系个围裙看把你给能的。”他抬了抬菜刀,肩颈起伏,“出去,老子要杀鱼了,溅到你可别叫。”
般弱蹦起来亲了他脸颊一口。
“哥哥超棒!”
她美滋滋跑出去等吃的。
正好洗衣机工作时间结束,般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飞过去,把里头的纯棉薄被子拿出来晒。阳台外头架着链子,挂了好几件衣裳,湿淋淋的,还没干。
全是手洗的。
包括内衣。
般弱晾完被子,又哒哒哒跑回厨房,男生正利落拍了颗大蒜,熟练地切碎,准备放进鱼粥里,去除腥味。
“哥哥,衣服是你洗的呀?”
龙诤差点没捧稳手里的蒜蓉,凶巴巴地瞪她,“有、有问题吗!放心,泡沫都洗干净了!”
“那人家是不是第一个让哥哥亲手洗衣服的小女孩?”般弱忍不住就想撩拨他,暴龙脸红什么的,真是超级可爱。
龙诤果然臊得满脸通红。
“是、是又怎么样!洗衣服又不是很难!”
就是得克服一下心理层面的羞耻。
揉搓小件的时候,龙诤全程闭眼,怕洗不干净,还过了很多次水。
“你滚蛋,老子要煮粥,别来烦老子!”
般弱嗷了一声,笑眯眯地说,“那人家滚床去啦,沾沾哥哥的信息素。”
龙诤一个手抖,剁好的蒜蓉撒了。
“姓钟的!!!”
般弱撩拨成功,溜之大吉。
阳台的衣服迎风招摇,蜂蜜色的阳光透过飘窗淌了进来,般弱趴在床边反翘着腿玩手机。
无敌大长腿:啧啧啧昨天的告白啊,老幺不愧是腥风血雨体质,论坛常驻热搜
黑大王:习惯就好
黑大王:又到中午了俺不想下去打饭啊求天降温柔男友!!!
啊斋饭我的爱:贫尼正在辟谷,道友何不同证大道
黑大王:不不不没有肉俺会死的!师太放了俺吧
无敌大长腿:老幺你现在在干啥
一颗红心向猪猪:空调吹着,手机玩着,粥在煮着,人在床上
黑大王:老妹儿你得得搜搜的过分了哈
无敌大长腿:靠又想骗我恋!
般弱噔噔噔敲着小键盘,后头传来男生的低哑嗓音,“过来喝粥,放凉了。”
“等我五分钟!”
龙诤:呵呵,女生的五分钟都能绕着地球跑一圈儿了。
话刚落音,她的腰肢被精壮的胳膊圈住,轻松捞了起来,卡在他自个儿的腰胯边,完美演绎了腿部挂件。
宽大脚掌咚咚咚下了楼梯。
龙诤把人卡在椅子上,又将她手机拿过来,“老子给你回,快吃。”
地板微凉,般弱蜷缩了脚趾头,毫不客气踩在男生的脚背上。
四十七码跟三十六码的尺寸,大与小的明显对比。
鱼片粥加了瑶柱跟虾仁,米粒煮得软糯细碎,软绵香滑,连刺儿都挑了出来。般弱吃得心满意足,扑到龙诤身上,“哥哥,你给人家做一辈子的饭好不好。”
龙诤眼珠子滑到眼尾,“这句话老子听得很耳熟啊。”
般弱躺尸装死。
龙诤给气笑了,拍了她屁股一下,“装什么死,起来站着,刚吃饱就躺,你就不怕消化不良啊!”
他叨逼一通,又把碗筷碟子清洗收拾了。
般弱拍了他厨房忙活的背影,将照片发群上了。
黑大王:啊啊啊人/妻班长!!!
啊斋饭我的爱:当狗断气的时候,没有一对狗情侣是无辜的
无敌大长腿:话说你俩谁攻谁守谁上谁下啊
般弱啪啪打着字。
一颗红心向猪猪:那当然是
是啥?!
舍友们屏气凝神。
三分钟过去了。
黑大王:啊啊啊吊人胃口
无敌大长腿:杀狗的人呢!!!
有人从她的咯吱窝下伸出手臂,将般弱的两条胳膊儿架在半空中。
“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对方用坚硬的胸膛凶猛撞她。
般弱赶紧讨饶。
人/妻班长夺过了她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敲打。
一颗红心向猪猪:我被哥哥收拾得很惨呜呜呜
一颗红心向猪猪:现在腰酸腿软下不了地呜呜呜
一颗红心向猪猪:饭也是哥哥一口口喂的呜呜呜
般弱:“……”
她还没有伤残到这个程度吧,给她加九个呜就过分了。
罪魁祸首满意了,将手机给回她,又说,“我等下要去上课,你自个儿玩,下课一起吃饭。”
跟生命科学专业不同,男主报考了未来机械专业,由于该专业的特殊性跟保密性,只招收序列等级高、五感敏锐的p,班上人数比般弱的还少,就七个人,被新生们称为国宝班,课程非常紧,所以他们的假期被裁了一半。
“等等,你就这样出去呀?”
般弱指着他的冲锋衣,跟街上遍地的短袖短裤完全是两个画风。
“脱了吧,这样上课迟早闷死你”
般弱拉下了他的拉链,手第一次因为颤抖停住了。
禽兽啊。
畜生啊。
她不是人啊。
从一截脖子开始,全是青青紫紫的牙印,蔓延进了领口,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纹身。
男生面无表情,“还要老子脱了出门吗?”
她默默给他拉上到顶端。
对不起,她错了。
龙诤拎着课本进了教室,刚好撞上韩彰,俩人是同班。
“龙哥你很冷吗?”
韩彰不解地问。
在小弟面前,龙诤还是很有大哥派头的,他酷酷地插兜。
大哥:“昨晚空调开得太大了,咳,有点受凉。”
小弟:“龙哥你体虚啊。”
大哥:“你他妈才体虚!老子壮得跟牛一样!”
小弟:“……”
今天的龙哥奇奇怪怪的,一点就炸。
莫非是跟小嫂子吵架了?
韩彰心想,清官难断家务事,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国际形势比较复杂,他最好明哲保身,不要再刺激这个武力值男人了。
“龙哥,别担心,你还有我们这帮兄弟,不会露宿天桥的!”
韩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
龙诤:“?”
他没事露宿天桥干什么?卖艺啊?乞讨啊?还是体验一下天桥打野啊?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没连接上频道。
途中龙妈妈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在处理姚家的事了,又暗戳戳聊起他跟钟家的p女孩子的事。
男生嗓音微沉,“这件事先别联系钟家,等毕业再说吧。”
“如果毕业,我们仍然理想滚烫,感情稳定,未来可期”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就……”龙诤嘴唇微颤,说出了那梦寐以求的词语。
“结婚。”
当疼痛把成长赠送给了他,他的冲动渐渐被理性克制。
龙诤不知道他跟般弱能走多久,这段感情会不会中途夭折,没有时间的许可,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不会像之前那样天真,以为凭借着一腔喜欢和孤勇,就能霸占整个银河宇宙。也许很快,他们热恋期过了,于是冲突、争执、疲倦、冷淡等等轮番上阵,消耗他们的热情与坚持。
但无论如何
他将战斗到最后。
直到军旗向永恒宣誓。
般弱的结合热比想象中结束得要快,半个月后她腺体趋于稳定,信息素浓度降低,于是去学院销假,正常上课。
同学很友善,教授很和蔼,做起课业来也是游刃有余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男主死活不肯让她碰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小气呀!”
周末俩人又住在公寓里,般弱用她的小戳了下男生的翘臀。
龙诤一把抓住她脚踝,警告道,“老子在复习,安分点!”
“那今晚?”
“早点睡,别秃头。”
般弱:“……”
她钻进男生的怀中,双腿攀住他的腰。
“说,你爱人家还是爱学习?”
龙诤冷笑,“你赶作业的时候鸟都不鸟老子,一脚踹老子脸上,还好意思问这个问题。”
他拨开她的脑袋,继续奋笔疾书。男主的字迹仍旧潦草,但笔锋凌厉,有一股杀伐果断的血气。在她没有参与的时间里,他变得沉稳耐性,如同入鞘的刀剑,将乍然的锋芒敛进黑暗中,隐忍蛰伏,一击必杀。
真帅。
般弱转头啵了他一口。
男生愣了下,又硬邦邦地说,“你结合热过了,少来这套,没用。”
“叮铃铃”
手机震动。
是般弱的。
“咦?”
她惊讶挑眉,来电者是钟妈妈。
“妈?”
单是一个字,龙诤全身紧张起来。
他胡思乱想着,丈母娘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他爸妈跟人说起两人在一起的事了?操!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等等,等会丈母娘要跟他说话怎么办?他要说些什么话才能讨得招丈母娘欢心?完了他脑子一片空白!!!
龙诤狠狠吞了口水。
钟妈妈先是跟女儿拉了一通家常,问她大学上得怎么样,课程紧不紧,有没有交到小伙伴,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男朋友。
般弱看了眼龙诤。
真可怜,这孩子僵硬成一座石像了,连眼珠子也不会转。
她正要回话,钟妈妈又飙了一大段台词出来。
“妈跟你说啊,前一段时间,我跟你爸谈生意,相中了一个小公子,哎呀,那小脸俊的,人家啊,二十二岁,是个小学老师,又温柔又耐心,可抢手了!你啊,想个办法,请五六天假,回来瞅瞅怎么着,要是看中了,咱们就给订了!先下手为强!”
“啪嗒。”
钢笔掉落在地,墨珠儿溅了两三滴到龙诤的裤腿上。
他脸色灰败,嘴唇毫无血色。
“哎哟,妈有客人来了,不说了,你记着啊,回来说一声儿好提早安排!”
电话就此挂断。
而般弱靠着的胸膛冷得跟冰块似的。
“这个,要不我们分个手,我回家相个亲?”
p直勾勾盯她。
般弱咳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分手不可能的。不过,你也知道咱们清夏市的传统,虽然八字是没一撇,但两家都搭上线了,总得回去一趟,当面把话说清楚,省得日后人家再乱牵红线,你说是不是?”
“你不会一走就不回来了吧?”
p眼珠微微发红,“或者先把订婚宴办了,人给定了,再回来。”
“天地良心!”般弱举着手指发誓,“人家要是敢抛弃哥哥,就让人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隆!”
晴天劈了个响雷。
般弱:“……”
这老天爷太心狠了,咋能乱拆台呢?
她会被男主给打死的!
龙诤猛地抱起她,单脚踩过钢笔,嘎吱一声,从中碎开。
墨汁凄惨地蜿蜒一路。
般弱:“!!!”
男主是要杀人灭口吗?
他双臂一抛,将人丢在柔软的被子里,随后压了上来。
狂风暴雨。
硝烟四起。
他将人亲得厉害,般弱求饶的声儿都倦了,宽阔的背胯收敛锋锐,在玫瑰前臣服下来,哑着说,“给老子上来。”
任由荆棘遍体,刻入灵魂。
龙诤陪人请的假,给人收拾的行李,送人上的飞机。
他没有去。
当天晚上,龙诤迎来成年后第一次的结合热。
p的神色冷静,将抑制剂一支支注入腺体中,青筋暴突,疼痛剧烈。
没有用。
他快疼死了。
伴侣不在身边的p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想要发泄,又渴望被拥抱、疼爱甚至是标记。
身体本能反应作祟,龙诤忍不住哭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委屈钻进了般弱的衣柜里,将她一件件衣服从衣架拽了下来,胡乱堆在头上,给自己做了个温暖柔软的“窝”。
龙诤特别喜欢那件杏黄色薄毛衣,她刚穿过不久的,还有一股儿淡淡玫瑰香,他珍重将它供在头上,结实包好,袖子交叉,在下巴处打了个蝴蝶结。
电话响起,是般弱的专属铃声。
“呜呜呜老子要坚强老子不能哭……”
龙诤抽泣着从柜子里爬出来。
紧接着,衣服筑成“小房子”移动到了电脑桌,地上还掉了好几件。
他手指颤抖,点了接听键。
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神经敏感,泪如滂沱。
去他妈的坚强,老子想哭就哭。
“呜呜呜龙龙好疼你什么时候回来”
“呜呜呜混蛋你敢移情别恋始乱终弃老子就吊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