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内狩场的兽，即便是长安郡主带来的，被箭“误”射死，那也是该死。

先皇早有规定，但凡闯入内狩场，无论是谁豢养的宠物，哪怕是太后，一旦被猎杀在内狩场，当猎物计算，赦无罪。

这也是因为，当年某个很得宠的妃子，她养的一只雪貂，十分喜爱，但秋狩的时候，雪貂误打误撞，跑到了内狩场，被当成了猎物猎杀。

宠妃看到雪貂的尸体，非常伤心，哭着闹着要先皇治罪那猎杀雪貂的大臣之子。

太后得闻此事匆匆赶来，压下了此事，并把皇上叫道宁安宫，狠狠叱训了一番。

皇上醒悟过来，对胡闹的宠妃，渐渐变冷漠，他下令这条规定，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也是为了提醒皇家后代。

这段往事，参加狩猎的皇宫贵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年手里拿着箭，对准内狩场的小兽，还有受伤的虎头兽，唇角掠起一抹冷笑，心想，既然找死，本少爷就成全你，如能射穿小兽，在射中大兽，来个一箭双雕，就完美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少年一个。

好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凤熙熙更是如此，小兽掉下内狩场，她激动坏了。

她可不认为这是长安郡主带来的那只兽，这分明就是沐王宠爱的那只小畜生，它化成灰，她都认识。

即便是多了两条尾巴，那畜生看到凤羽受欺负的眼神，可一点都没变。

肯定是这畜生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老天都要收了它。

凤熙熙嘴角一笑，对身边的宫女道：“把本郡主的箭拿来。”

她也要射一把玩玩，看能不能射中那小畜生？

黄仁在小兽出现，就认出了它，看到小兽掉进内狩场，凤熙熙的箭对准它，黄仁的表情有点复杂。

就仿佛更能证明，他之前想的。

凤熙熙想小兽死，之前是接凤南均之手，现在不用了，小兽掉进了内狩场，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小兽猎杀在场内。

小兽一死，即便是沐王，也无法责怪她。

小小年纪，手段就这样的阴狠歹毒。

黄仁出了失望，还是失望。

嗖，嗖。

两支箭，一前一后，对小兽凶猛的射去。

虎头兽看不见，但出于本能，心底一沉，仿佛不好事情发生的预兆，就像刚才被射中腿的时候一样。

虎头兽心灰意冷，绝望时，听到了小兽的吱吱声。

虎头兽身体一僵，想到小兽来了内狩场，他浑身的血液，猛冲大脑，激发出一种爆发性的东西。

“危险，快走。”

虎头兽忽然冲小兽大声喊道，嗓音不太好听，是少年变嗓音时的破音。

忽然蹦出来的声音，把裴水吓了一跳。

凤羽……是凤羽发出的声音？

裴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来不及高兴，箭快要射中她的尾巴，小兽爪子一弹，漂亮的旋身，兽瞳中的箭猛然放大，它瞳孔一缩，眼瞧着箭就要穿过它的身体。

小兽飞起一爪子，把箭拍飞了。

上方的少年彻底惊呆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一只小兽，能拍飞射出去的箭？

另一支紧随的箭，也被小兽拍飞。

所有人惊讶的张大嘴巴，凸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啊！这么厉害的兽？”

“它比那些只会跑的兽，有挑战性多了，我要是能射中它，就好了。”

“不如大家来比赛吧！一起射，看谁先射中。”

最后提议的是凤熙熙，一箭没射中，凤熙熙不意外，就连凤南均也没射中这只小畜生。

但这么多人一起的话，岂不是更好玩？更有乐趣？

小畜生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大家一起对付它，耗体力，都把它耗死了。

她真是太聪明了，想到这么的主意。

“好啊！好啊！这么好玩的秋狩，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应该说是这么有挑战性的猎物。”

“不管，不管，先说好了，如果被我射中的话，那小兽的皮毛就得归我，它太漂亮了，我想用它做冬衣的滚边。”

最后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也是大臣之女，颇为天真的说。

“那你也得射中才成。”凤熙熙眼神轻蔑。

“走着瞧。”若以前，少女不敢这么和凤熙熙说话，但凤熙熙的母妃失宠，凤熙熙也不再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女，墙倒众人推，一个失宠的皇女，少女不会买账。

凤熙熙脸色很难看，一个少卿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她说话？

不过是皇族的一条狗。

凤熙熙手指拉着弓箭，指节捏的发白，几乎要把弓筋拉断，她阴暗的瞧着内狩场里的小兽。

如今她的屈辱，全都拜它所赐。

如果不是它，她还是父皇最宠的皇女，薛蕴儿岂敢这么跟她说话？她会抽烂薛蕴儿的嘴巴。

凤熙熙的恨意排山倒海，眼神冷毒，她要小兽万箭穿心，死在内狩场。

等它死了，她就把它的尸体，剁碎了熬汤，一口一口，全部吃到肚子里。

无数箭雨，纷纷对小兽射来，小兽跳起来，拍掉一个又一个。

上方的人，就像打了鸡血，小兽的行为，彻底激起了他们好胜的域望，箭雨连绵不绝。

凤熙熙猜的不错。

小兽的体力有限，这般耗下去，它肯定耗不起。

且，裴水很担心凤羽，万一漏拍一支箭，那么射中的将会是身后的凤羽。

兽眼一沉，小兽弹跳如飞，不放过任何一支箭。

少顷。

不知怎么了？

小兽体内渐渐发热，就好像有团火再烧，火越烧越大，它浑身的血液都滚烫，仿佛身体要烧起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

裴水猛然瞪大兽眼，不是吧？这个时候变人？

有没有搞错？

可想而知，忽然一只兽，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一个少女。

不要把他们吓尿？

吓尿倒不是她关心的，裴水怕他们把她当成妖怪给打死。

毕竟这种事情，除了赫连城那个妖孽，一般人接受不了。

“吱吱吱……”凤羽，跟我走。

裴水拍飞临近的箭，发现上面的人好像也累了，他们射箭的速度慢了下来。

趁这个空当，她对凤羽发出狐狸叫，兽眼飞快的寻到一个本该关闭的出口，她朝出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对凤羽发出声音，给他跟上的讯号。

凤羽似乎听懂了，他一瘸一拐的跟上了小兽。

偶有几只箭飞来，小兽一个旋转，帮凤羽拍飞，又带着凤羽奔向出口。

它身体却越来越热，浑身的毛，都快要烧起来了。

它随时都会变人，某兽急疯了。

“快看，它要带着虎头兽逃跑？”

“真的耶，好神奇，一只狐狸，虎头兽怎么会听它的？”

“大家快射，别让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