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想必皇后都与你们说过了。哀家只希望后宫和睦,你们共同服侍皇上,相亲相爱,杜绝争风吃醋狐媚争宠,互相扶持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太后中气十足地训诫着众位嫔妃。
众人站在太后面前恭恭敬敬齐声道:“是,嫔妾等谨遵太后娘娘旨意,定会相亲和睦,为皇上增添子嗣。”
“嗯。”太后满意的点着头,抬手示意了身边的太监李寿,转而问着面前的嫔妃:“新进宫的六位新人何在?”
淳儿和其他五位美人一同往前一步,站了出来答道:“嫔妾在。”
太后柔声笑道:“你们是新进宫的嫔妃,年轻貌美,哀家这里为你们准备了金钗,以衬托你们的光彩。”
李寿把手中的托盘递到了六个人面前。太后继续介绍道:“摆在你们面前的金钗样式有牡丹、百合、月季、梅花、莲花、兰花、菊花、海棠、桃花和芍药。你们每人可以挑选一只自己喜爱的样式。”太后眼睛看着淳儿说道:“美佳人,这新人里面你的位分最高,你先选。”
淳儿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叫道自己,掩饰着内心的慌张,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放松坦然。
就在这时还没等淳儿说话,紫嫣听到太后让淳儿先选金钗,内心不太服气,跟太后撒着娇:“太后~~她们一同入宫应该一起挑才对呢,何况众位姐妹一起服侍皇上,应该都有赏赐啊。”
太后安抚道:“你急什么?且等着。”紫嫣听到太后发话不敢再造次压下了内心的气愤站在原地。
淳儿想为紫嫣打圆场赶忙接话道:“太后娘娘,嫔妾无德无能,大家都是一同进宫的姐妹,让她们先选吧。”
太后听到淳儿这话有些不太高兴,随口说了句:“哀家让你挑你就挑,你若无德无能又以何辅佐皇上呢?既然不能不如就打发出宫吧。”
文缺璟嫄看出太后不喜淳儿,想给淳儿一个台阶下:“难得太后赏识,不可不识抬举,快去挑一件称心的罢。”文缺璟嫄背过太后给淳儿使了一个眼色,淳儿当下心领神会。
淳儿抿着嘴看了看盘子上的金钗,伸手拿起一个并不出挑的样式说道:“那便……这个莲花样式的吧。”淳儿蹲身施礼,“嫔妾谢太后赏赐。”
柳美人看淳儿选完了,迫不及待的抢走一个牡丹样式的金钗,合不拢嘴的捧着金钗一个劲的谢恩。其他嫔妃有选梅花的还有选菊花的。等大家都选完了金钗,太后把紫嫣叫到身边:“颜嫔呐,你来。哀家就知道你心急,给你准备了一只步摇。”
太后身边的素滢姑姑打开手中的宝匣,太后拿出步摇笑道:“这是喜鹊步摇,喜鹊是报喜鸟,寓意喜庆,哀家想让这喜鹊保佑你早日有喜。”
紫嫣看到这喜鹊步摇,又听到太后一番话,赶忙跪下磕头:“谢太后娘娘赏赐,嫔妾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娘娘恩典。”
待到众嫔妃走后,素滢问着太后:“太后,依照奴婢看美佳人眼光不佳,选的金钗样式并非出挑。”
“她这是不张扬,莲花寓意出淤泥而不染,自命清高罢了。倒是柳美人性格急躁,牡丹国色天香是皇后佩戴的样式,她抢了一个牡丹金钗,怕是想坐凤位,将皇后取而代之,心思昭然若揭却无半点城府,日后自会有人料理她。”太后冲着素滢阴笑着。
淳儿回到房间想了想夜里的梦,觉得还是应该去看一看紫嫣,于是让芙柔拎着食盒跟着自己去到芳菲殿找紫嫣。紫嫣看见淳儿来了,眯着眼睛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招呼淳儿:“美佳人来啦!快来坐。”
“给颜嫔姐姐请安。”淳儿小心翼翼的做足规矩,以免紫嫣心生怨怼。
“安……你瞧太后赏本宫的喜鹊步摇如何?”紫嫣扶着头上的步摇,满脸期待的等着淳儿的答案。
“好看,金色显富贵,喜鹊寓意好,太后的赏赐自然是最好的,颜嫔姐姐天生丽质戴上步摇更加光彩夺目,配得起颜嫔姐姐尊贵的身份。”淳儿不吝赞美一个劲的夸着。
紫嫣被淳儿夸得合不拢嘴用手帕捂着嘴咯咯的笑着。淳儿看紫嫣的状态正是开心的时候,想锦上添花,于是示意芙柔把餐盒打开:“颜嫔姐姐,妹妹亲手做了一道莲子百合银耳汤,这是咱们刚进宫时最爱喝的,尝尝妹妹做的比之前如何?”
紫嫣本来高高兴兴,一听到淳儿说起从前一起进宫,又看见面前摆着的熟悉的莲子百合银耳汤,瞬间收起笑容变了脸色,没好气的说道:“妹妹的心意,本宫收下了,你的手艺错不了等会儿再喝也不急于一时。”
“我看太后对你另眼相待,在宫里应该过得还算安稳吧?”淳儿关切的问着,若是紫嫣在宫里的日子好过点自己也安心一些。
“安稳?你可知这后宫之中举步维艰?要是没有一个依靠,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但是在本宫看来,太后这个依靠你是想都不要想了。皇上与皇后十分恩爱相敬如宾,还要兼顾其他嫔妃,这个依靠也是帮不了你。至于皇后……本宫素来与她不和,在宫中她与本宫平分秋色,你若投靠皇后那便是与本宫为敌,你也不想姐妹反目吧?”紫嫣言语犀利,为淳儿分析形势,咄咄逼人。
“我不想与任何人为伍,也不想与任何人为敌。都做好姐妹岂不更好?”淳儿规劝着紫嫣让她不要树敌,谨遵太后嘱咐的相处之道。
“你还是如此单纯,做好姐妹?整个皇宫就你最善良,你最好心,那你便去与他们做姐妹吧,祝你早日当上所有人的姐妹!”紫嫣说话带刺,翻了一个白眼。
就在这时与紫嫣同住在百芳宫的喀什娜多·瑜玲从芳华殿来到芳菲殿找紫嫣。瑜玲一进房间就大声说道:“颜嫔姐姐哪里来的怒气,宫里有谁敢惹姐姐?”
淳儿看见是瑜嫔进来,起身施礼:“见过瑜嫔姐姐。”
瑜嫔看见淳儿先是一愣:“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美佳人,差点冲撞了妹妹,快坐下吧。妹妹来颜嫔这里是为了投诚?”
淳儿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紫嫣一脸嫌弃,哪里来的投诚,分明是示威来的。
瑜嫔倏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和谐,便率先打破了尴尬:“朱鹮!快把本宫为颜嫔姐姐准备的燕窝取出来。”
瑜嫔的宫女朱鹮手里也有一个食盒,从中拿出一碗燕窝放到桌上,恰巧摆在刚刚淳儿拿来的莲子百合银耳汤旁边。瑜嫔一眼就看见那碗莲子百合银耳汤,猜到了应该是美佳人送来的,朝紫嫣笑道:“颜嫔姐姐喝银耳汤呐?银耳哪有燕窝滋补,妹妹这可是细血官燕,燕窝中的极品,滋阴润肺,健脾养胃,美容养颜,瞧着姐姐近日气色不佳,特意炖了一盅给姐姐送来,妹妹都没舍得喝呢,姐姐莫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颜嫔看见这燕窝,听了瑜嫔的一番话,眉头舒展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拿起勺子把燕窝送进嘴里品尝一口,回味其中滋味,眼睛一转看向瑜嫔说道:“确实是极品,味道极佳,妹妹的燕窝好,手艺更好,难得妹妹不吝佳品什么好的都想着姐姐,以后太后那有什么好的赏赐,给你留下几件。”
“姐姐太客气了,妹妹哪有那样的福气能得太后的赏赐,姐姐能在太后面前得宠那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即便是得了一两件,也戴不出姐姐这样高贵奢华的气质。”瑜嫔穿着不出挑,长相平平,打扮也十分朴素,但是说话办事深得紫嫣的心意。
颜嫔被哄得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妹妹真会说话,本宫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咱们姐妹一宫住着,应该彼此扶持。”颜嫔说着用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
淳儿在屋子里坐着倒显得格格不入,既不会哄紫嫣高兴,送的东西又不贵重,感觉有些自惭形秽,黯然起身随口找了一个说辞,告别了紫嫣和瑜玲。
淳儿走后,屋子里依然是嘻嘻哈哈欢声笑语。瑜嫔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是?”
紫嫣不屑的答道:“唉,美佳人送来的。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紫嫣叫来了宫女:“芸苓!快把这东西倒掉,本宫看着碍眼!”
“是!”芸苓迅速的把碗拿起来,端到院里找了一个树根处把银耳汤倒掉。
淳儿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着,突感世态炎凉曾经的紫嫣那样的俏皮可爱,以往的时光美好,终究还是败给了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从前的姐妹如今形同陌路,熟悉的人坐在面前却都是陌生感,没有了亲近,没有了分享,没有了喜悦,只剩下势利。这不是淳儿认识的那个紫嫣,也不想靠依附成为姐妹,那样的情感并不纯粹。
“呵呵呵……姐姐说的是啊,我倒是觉得姐姐你才是名门之后,有大家风范。从没见过哪个妃子上赶着讨赏呢。”淳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虽然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但是感觉十分热闹。
淳儿抬起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下坐着两个貌美的女子,穿戴讲究,不落俗套。正对着淳儿的是宝美人——仇盛宝,长相甜美可人,肤白貌美,一双大眼好似一汪湖水,看起来人畜无害。头戴蝶恋花样式发钗,梳着玫瑰杜鹃双花发髻,耳戴琥珀耳坠,一袭豆绿长裙,配上浅黄色香纱,举着手帕遮住半张脸跟面前的人有说有笑。
背对着淳儿的人,看背影是个身份尊贵之人,暗金色长裙看着富贵十足。淳儿心想既然遇到了理应前去拜会。淳儿缓缓走到凉亭下,这才认清方才背对自己的人是谁,淳儿主动施礼道:“美佳人给宜嫔姐姐请安了。”
宝美人从石凳上起身,颔首示意:“见过美佳人。”然后不等淳儿回应就又坐回去。
只见宜嫔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宜嫔头上佩戴仿翠发饰,青蓝色金鱼分列两边,中间为上品东珠,发间以仿翠花瓣加以点缀,耳戴绿松石耳坠,左手戴翡翠手镯。瞥了一眼淳儿轻声道:“免礼吧。”
淳儿走进凉亭,站直身子寒暄道:“不知宜嫔姐姐和宝美人在这说些什么,妹妹来凑个热闹。”
“这个热闹你可凑不上。本宫见你不招颜嫔的待见,好心奉劝你一句,离她远点,不然没人给你收尸。”宜嫔语气冷漠的跟淳儿说着话,这让淳儿很不舒服。
“嫔妾是想合宫和睦,与人为善,咱们姐妹在宫里相互也有个照应,何故要分帮结派呢?”淳儿希望在紫嫣那得不到的回应,在这里能得到宜嫔的认可。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皇后的语气。你想做这后宫的主?那日见你为本宫说话顶撞颜嫔,以为你是要为本宫助力,没成想你留在万福宫与皇后聊闲。真是会左右逢源呐。本宫可学不来你这般做派。”宜嫔没给淳儿好脸色。
宝美人打断了宜嫔与淳儿的对话:“美佳人,要依着妹妹说,你想结交好姐妹甚好,只不过这宫里没人愿意和你结交,你且看颜嫔对你的态度,刚刚入宫就遭受这般冷嘲热讽,你应该多多的和她相处,不然以后没你好日子过了。只要颜嫔她愿意收敛心性,我们也愿意息事宁人的。姐姐,你说呢?”
“颜嫔那样待我也情有可原,你说得对,我会与她多走动,劝诫她与众姐妹和睦相处。”淳儿点头,表现的意志坚定,势必让自己的愿景得以实现。
“呦呵,这宫里只有太后能劝诫颜嫔,本宫竟不知美佳人你比太后还厉害。刚才想做了皇后的主,现在又要做太后的主。美佳人的心气真是高呢。”宜嫔的眼神看着宝美人,但是话确实说给淳儿听的,说完才捂住嘴讥笑。
“妹妹还有事要回丰庆阁去做,就不耽误美佳人乘凉了。妹妹先告退。”宝美人微笑颔首。
宜嫔听到这话也顺嘴答音地说:“正好本宫也要回庆阳殿,一起走吧。”
“恭送宜嫔姐姐。”淳儿见他们二人起身就走,慌忙施礼。
“佳人,她们太无礼了。”芙柔搀起淳儿,气不过的抱怨着。
“算了,咱们也回去吧。”淳儿心情更加沉重,回到了御祥楼,思绪万千,觉得自己太不了解这宫里的局势。
用过午饭,淳儿决定要好好了解一下这里。于是喊来了小香儿:“随香,你比我早到这宫里,你也是来了三年,宫里的事情你知道的比我多,下午没什么事,你陪我到处走走。”
“好,佳人想去哪里?”香儿高兴的问道。
“哪里都好,随便转转。”淳儿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好,四处看看罢。
淳儿在香儿的陪同下走到了澜祥殿,介绍道:“这里是澜祥殿,之前是先皇的祥妃的住所,现在没有人住。另外一个锦祥殿就是兰嫔娘娘的住所。除佳人住的御祥楼外,剩下的隆祥楼、承祥阁、同祥阁都空着呢。”
在香儿的带领下,淳儿慢慢地走到了离启祥宫最近的宫门,听香儿说道:“这是无忧宫,整个宫院都空着。别看它离咱们启祥宫最近,但离皇上所住的晸崇宫是最远的,各宫嫔妃都希望能离皇上近一点,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住在这里。”淳儿点着头继续往前走。
香儿用手指着前方的宫门说:“那里是颜嫔和瑜嫔的住处——百芳宫,颜嫔住芳菲殿,瑜嫔住芳华殿,还有两个美人与她们同住,一个住在茽芳阁,另一个住在莀芳阁。百芳宫的左边是宜嫔的全庆宫,百芳宫的右边是太后的仁寿宫。”
“难怪颜嫔会住在这里。”淳儿暗自明确了紫嫣住在这的用意。
“因为这里离着太后最近,太后喜欢听她唱曲,方便她随时去永寿殿伺候。颜嫔和宜嫔素来不和,也与皇后娘娘不和,整个后宫分成三股势力。颜嫔和瑜嫔依附于太后,兰嫔和皇后交好,宜嫔夹在中间左右为敌。奴婢劝佳人还是和皇后走近一些,毕竟皇上与皇后夫妻恩爱,看着皇后的面子皇上也会对您好一些的。”香儿顺着淳儿的话说着。
拐了一个弯,二人来到万福宫。“这里就是万福宫了,皇后独住在福宁殿,其余的房间都空着了。”香儿指着万福宫的后面说,“不远处就是皇上的晸崇宫,皇上得空就会到后宫来,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的都不见得能来后宫一次。”
看完了主要的宫殿,香儿带着淳儿又去了别的地方,边走边介绍:“给皇上做饭的地方叫御膳坊,为皇上酿酒的地方叫玉浆坊。”
“那我可以去哪里跟师父们学做饭和酿酒的手艺吗?”淳儿听到有关吃的便来了精神。
“当然可以,不过一般的嫔妃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会让奴才们去办,很少有嫔妃愿意亲自下厨更别说求教了。”香儿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学习,明明可以使唤人的。
“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去的?”淳儿继续发问道。
“还有就是花坊,哪里是培育和种植奇花异草的地方,也有许多应季的鲜花,佳人可以去那里看看新奇的花品,也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花草。”香儿有问必答。
“还有呢?”淳儿追问道。
“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也不是不能去,只不过不适合主子去。比如御医坊,要是生病了可以派人去找御医来瞧,不用亲自前往。绣坊,是宫女刺绣裁衣的地方,主子们不会去的。前面就是浣衣坊,那是粗使宫女为各宫浣洗衣物的地方,脏乱不堪,没有主子愿意踏足这里。”
就在淳儿刚刚走到浣衣坊跟前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姑一头撞上了淳儿。
“奴婢该死,请娘娘饶恕奴婢,奴婢是无心的。”姑姑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淳儿被撞得迷迷糊糊,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人磕头求饶,淳儿拍拍身上觉得没什么事,也就没有发火,看下跪之人也算可怜,就双手去搀扶:“起来吧,我没什么事,我也不是娘娘,不必多礼了。”
姑姑被淳儿缠着站起身来,抬头对上淳儿的双眼,顿时吓了一跳大声叫喊道:“鬼啊!有鬼啊!”姑姑像发了疯似的跑走了。
留下淳儿和香儿一脸蒙圈,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就突然发了疯,谁是鬼?哪里有鬼?怎么看见淳儿跟见鬼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