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灵姬自认是个不幸之人，身周的任何人都会因各式各样的缘由而罹难，父母如此，弟弟也是，村民亦是如此。

后来，教会自己巫术和火魅术的老巫师，她也在遇仇敌时，为护焰灵姬逃跑而丧命敌手。

自那以后，又回到了独自一人的浪迹生涯。

忆起不愿回首的前尘往事，焰灵姬唱了几句后便兴致索然，停住歌声。

就在此时，身边的安清突然接过，继续唱道：“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焰灵姬静静等候安清唱完，才讶然道：“小哥儿，你也会这歌呢。”

安清轻笑着应了一声：“最近倒是听到过。有什么问题吗？”

焰灵姬摇头一笑，娇容又带缅怀神色，怅然一叹：“之前我的弟弟也很喜欢这歌。”

安清望着她沮丧的神情，心中难免也有些感怀。

忽然间，安清改变了注意，轻咳一声：“其实我呢，也并不喜欢这首歌，只是听过几次自然而然就会了。”

闻言焰灵姬神情一动，问道：“为何不喜欢？”

安清卖足了关子，不疾不徐地说道：“要说这首《越人歌》，是此前二、三百年时，一越人为楚王弟鄂君所唱，如今以越音、楚音皆可唱得……只是，最初作此歌的越人乐师，是一男子，而他所唱的对象，楚王之弟也是名男子……女子就罢了。但男子若喜欢这首歌，不就代表？咳咳——”

眼见焰灵姬娇躯一僵，脸色愈发变得冰冷，安清及时补充道：“不过看你弟弟应该年岁不大，想来也不会懂得其中含义！”

焰灵姬的脸色又登时舒展开来，望着忙于解释的安清，不由展颜一笑。

望着这张尚显青涩，却仿由晶莹玉石精雕细琢，同时具备了妖媚与清丽之姿的笑颜，安清不由一怔。

焰灵姬深深望了安清一眼，才若有所思道：“或许，我弟弟先前真地是喜欢男孩吧？”

“咳咳咳……”安清差点没被一口气呛死，半晌才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焰灵姬柔声说道：“除我之外，他基本不接触别的小女孩，反倒是一直跟着其他男童玩得乐不可支。”

安清被这个理由深深折服，也没料到少女时期焰灵姬会有这般强大的想法。

此话告一段落，不过也多亏于此，两人开始有来有往地交谈。

※※※

比起让安清一同加入棹舟，还不如只焰灵姬一人的效率。

焰灵姬轻挽罗袖，行舟江面，而安清则在一旁加油助威。

行舟出去一段距离。

而当安清自认为已把两人关系拉近时，焰灵姬却像突然变脸般，柔美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冷淡：“等靠岸走远以后，小哥儿就自行离去吧。”

同时安清也能察觉到，焰灵姬对他溢于言表的疏远之意。

如今对方那多变的性情，却让安清心间涌起几分疼惜。或许焰灵姬始终颠沛流离，身边之人恐怕也皆遭不测，孤苦伶仃的生涯让她形成了过多的戒心，因此往往不以真情示人。

——就如这烟水缭绕的清晨江面一般。

放眼望去，宽阔的江道逐渐向南流逝，朦朦雾汽从身边直达南边的尽头，消失在遥远的一端。

天地间苍茫一片，诡谲迷离，似真似幻。

安清突然细语道：“柔情如水？”

焰灵姬似是没能即刻理解安清这句话的含义，好奇问道：“什么柔情如水？”

安清伸手一指，将焰灵姬的视线吸引过去，满脸正色说道：“咳，我是说这条肆水碧江，不正是代表了柔情？我们危险在外，它却云雾缭绕般让我们从危险中得以藏身。”

焰灵姬细细一品，又结合先前的对话，总觉得安清这话里有话，言外之意似乎暗指她与这肆水一般、故作冷漠实则是为保护安清。

闻言，她也颇为觉得有趣，之前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不过，焰灵姬也没再管这话是否一语双关，似笑非笑地回头盯着安清，她抿嘴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安清耸了耸肩道：“难道不是？”

焰灵姬面色一动，侧身隔着水雾极目眺望对岸，继而对安清笑道：“先不管是不是‘柔情似水’。小哥儿，就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热情似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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